玛格丽特·博登去世，至今塑造人类AI哲学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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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认知科学家玛格丽特·博登（Margaret Boden）运用计算机的语言探索人类思维与创造力的本质，并对AI提出了具有前瞻性的洞见。她也是第一代AI研究者。近日，她于英国布莱顿去世，享年88岁。博登博学多才、学识渊博，在男性主导的领域中开创先河。她著有多部重要著作，尤以《创造性思维：神话与机制》（1990）和《心智即机器：认知科学史》（2006）最为著名，数十年来塑造了关于人类与AI的哲学讨论。

三种创造力

玛格丽特·博登的死讯由英国萨塞克斯大学公布。20世纪70年代初，她在该校协助创立了如今被称为“认知科学中心”的机构，将心理学家、语言学家、神经科学家和哲学家汇聚一堂，共同研究心智。“博登的独特之处在于，她是一位影响、启发并塑造科学的哲学家。”哲学家兼伦理学家布莱·惠特比（Blay Whitby）2014年在BBC广播节目《科学人生》中说，“我必须强调这一点，因为许多现代科学家说哲学家对他们毫无启发，他们最好看看玛吉·博登的工作与人生。”

博登将计算机视为解释人类思维机制的工具。对她而言，创造力既非神授，也非灵光一闪的魔力，而是一种可以由计算机建模甚至模拟的过程。“正是计算的概念帮助我们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想出一个新点子。”她在《科学人生》中说，“因为乍一看，这似乎完全不可能——一定是上帝做的。”计算机科学帮助我们“理解什么是生成系统，以及如何可能存在一套规则——它可能非常简短、简单，却有潜力生成无数不同的结构”。

博登通过分析人类与AI，将创造力分为三类：组合型、探索型与变革型。在组合型创造力中，熟悉的理念以陌生的方式组合——比如诗行、纽约客的讽刺漫画，或将立体主义与超现实主义融合的艺术作品。“在某种意义上，这在计算机上很容易建模。”她在《创造性思维》中写道，“没有什么比取出两个想法（两种数据结构）并把它们并列更简单的了。简言之：计算机可以愉快地一直生成新的组合，直到时间的尽头。”

探索型创造力涉及在既定框架内提出新理念或新概念——“另一幅印象派画作，另一种苯的衍生物”，博登在2014年接受《美国游戏期刊》采访时说。博登表示，计算机似乎完全有能力进行这种思维。例如，即兴爵士作曲程序Impro-Visor，可以基于特定音乐家的风格（如帕克、阿姆斯特朗等）建立数据库，并可适应非爵士风格。它的探索细腻而延展，除了表现力之外，几乎令人难以置信。但它缺少关键的人类特质——判断输出是否优秀的能力。

变革型创造力则是“三类中最性感的一种”，她在《AI杂志》中写道，“因为它能产生不仅新颖，而且与以往任何东西都根本不同的想法”。数十年来，计算机科学家一直争论机器是否有朝一日能实现这种思维——是否会达到匹敌或超越人类的超级智能。许多人对此持怀疑态度，她也是其中之一。“拥有一种能真正与聪明而受过教育的人在任何话题上——从足球到化石——进行丰富而微妙的对话的自然语言程序，这在我看来是幻想。”她在《科学人生》中说。

玛格丽特不会因GPT感到震惊

玛格丽特·安·博登于1936年11月26日出生在英国伦敦。父亲伦纳德·博登（Leonard Boden）是公务员，母亲维奥莱特·道森·博登（Violet Dawson Boden）曾在英波石油公司工作。她青少年时期非常早熟，最喜欢的活动之一是在查令十字路的旧书店中寻找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的著作。“我一方面被宗教与宗教哲学以及所有那些问题所吸引。”她在《科学人生》中说，“另一方面也被进化论，尤其是心智以及它的运作方式所吸引——大脑作为一种物质的东西，如何在某种意义上负责我们的心理存在。”

博登最初在剑桥大学学医，但后来转向“道德科学”（哲学的总称）。攻读哈佛大学社会心理学博士期间，她偶然在一家旧书店看到心理学家乔治·米勒、尤金·加兰特和卡尔·普里布拉姆合著的《计划与行为结构》（1960）。“那是第一本把计算机程序的概念应用到整个心理学的书。”她说，“它在五分钟之内就改变了我的人生。”博登自我定位为一名认知科学家。自1980年以来，她一直担任英国法尔默萨塞克斯大学的认知科学教授，并于1987年共同创立了该校的认知与计算科学学院（COGS），该学院在20世纪90年代成为欧洲AI研究的领先中心。

博登认为，词语不仅仅是一组定义，更像是一种隐喻，具有依赖语境的意义。翻译时需要的是同义词词典，而不是字典——这正是如今大型语言模型采用的方法。与比她小八岁的美国认知科学家丹尼尔·丹尼特（Daniel Dennett）相似，博登最早的哲学论文探讨的是哲学家所说的“意向性”——即心智如何指涉并与世界互动。她在医学学习与AI兴趣之间的共同线索，是她对精神疾病、自由意志、创造力以及（至少在最初）宗教的关切。她渴望彻底理解心智的运作方式。

尽管，博登的工作为当前快速发展的生成式AI奠定了基础，但是她并未真正使用过例如ChatGPT这类工具。不过当被问到“博登会不会对ChatGPT的存在感到惊讶”时，ChatGPT回答说：“她大概不会对ChatGPT这样的东西感到震惊——但她可能既会着迷，也会深刻批评。她强调，计算机并不像人类那样‘思考’或‘理解’——它们只是无意识、无意图地操纵符号。”

博登的学生、认知与计算神经科学教授阿尼尔·塞思（Anil Seth）表示，这个回答“听起来差不多”，不过“我当然也想知道她真正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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