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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首相、工党党首基尔·斯塔默(Keir Starmer)在地方选举失利后,于5月12日发表演讲,进一步表达了在限制移民问题上的强硬立场。这名工党党籍的首相警告称,由于移民增多,英国正变成一个“陌生人之岛”。此番言论引起了公众的广泛担忧,也在传统上欢迎移民的工党左翼党员中引发了强烈不满。英国有媒体指出,斯塔默针对移民问题的表述几乎与伊诺克·鲍威尔(Enoch Powell)1968年臭名昭著的“血河演说”如出一辙。英国前国会议员鲍威尔当年的演讲在英国掀起了一股强烈的反移民情绪,也成为英国反移民修辞的源头之一。不仅在移民政策方面,斯塔默去年7月上任以来被认为一直在模仿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政策,这也使得对工党左翼立场的质疑再次被摆上台面。
新“血河演说”
在5月12日于唐宁街发表的讲话中,斯塔默承诺,他领导的工党政府将“收回我们对边境的控制权”,并“收紧移民系统的各个环节”。斯塔默演讲中引发最大争议的话语是,他称如果不严格控制移民,英国将面临沦为“一座陌生人之岛”的风险。这一说法与鲍威尔1968年所声称的“英国人在自己国家变得如同陌生人”极为相似,因此引发广泛联想。在回应相关指责时,斯塔默对英国《卫报》表示:“移民对英国做出了巨大贡献,我绝不会贬低这一点。”尽管如此,一些批评者仍对斯塔默所表现出的反移民言论感到愤怒,认为他暗示多元文化的英国将以牺牲社会结构为代价。
此外,批评者还指出,斯塔默在讲话中暗示移民应当融入英国的文化、语言和价值观。他阐述了工党的计划,即要求新移民“学习英语并融入社会”。他表示:“英国是一个包容和宽容的国家,但公众希望来这里的人应当被要求学习语言并融入。”斯塔默还表示,获得技术工人签证的资格将需要更高的薪资门槛或研究生学历,同时英语水平需达到A-level(相当于高中毕业)的标准。这种要求移民向英国文化同化的理念,正是人们将他与鲍威尔相提并论的原因之一。
鲍威尔当年曾谈到希望维持宗教习俗的锡克教群体:“在英国工作,尤其是在公共服务领域工作,他们应该愿意接受雇佣条件……主张特殊的集体权利将导致社会危险的碎片化。这种集体主义是一种毒瘤——不论来自什么肤色,都应坚决予以谴责。”尽管斯塔默和鲍威尔的表达不完全相同,但观察人士认为,斯塔默正在延续反移民言论,助长种族主义与排外思想。
唐宁街方面否认应将斯塔默与这名右翼保守党人相提并论。鲍威尔是极右翼政党英国改革党(Reform UK)领导人奈杰尔·法拉奇(Nigel Farage)眼中的政治英雄。斯塔默的发言人坚称,斯塔默“完全坚持”其所使用的措辞,包括他声称大规模移民对英国经济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害”(“incalculable damage”)。
工党内讧
斯塔默的反移民演讲也引发了工党内部左翼党员的不满。工党资深议员、反种族主义活动家、前影子内政大臣黛安娜·阿博特(Diane Abbott)带头对斯塔默的立场提出新一轮批评。阿博特是斯塔默的长期批评者,也是前工党党魁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的盟友。她表示:“这是英国政治的可耻一天,也是工党的可耻一天。对任何一方都不会有好结果。”斯塔默的立场也未得到他所任命的内政大臣伊薇特·库珀(Yvette Cooper)的支持。后者在当天上午的广播采访中多次拒绝使用与首相相同的措辞。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也与斯塔默保持了距离。
工党议员奥利维娅·布莱克(Olivia Blake)对泰晤士电台(Times Radio)表示:“我认为使用‘陌生人’这个词是非常有问题的。我希望写这篇演讲稿或参与制定演讲内容的人从未听过鲍威尔的那场演讲——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有意模仿那种言论,我会极其失望。”“这种‘陌生人’的语言已经被极右翼使用了几代,用来在我们的社区中制造分裂。但这完全不是事实。正如我昨天说的,移民不仅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家人,是我们的社区的一部分,是我们的教师、我们的护士。”布莱克补充道。
令人震惊的是,右翼保守党影子司法大臣、前移民事务大臣罗伯特·詹里克(Robert Jenrick)却罕见地表示支持斯塔默。更令人担忧的是,欧盟中最右翼的政府——匈牙利政府——也对斯塔默的言论表示赞赏。匈牙利总理欧尔班·维克托(Orbán Viktor)的国务秘书佐尔坦·科瓦奇(Zoltán Kovács)对英国《独立报》表示:“我们看到基尔·斯塔默实际上正在说出我们过去十年一直在谈论的句子和词语。”他补充道:“这种重新调整是必然的,因为在民主制度中,政客必须为人民发声,代表国家的人民。”
急速右转的工党
对于工党左翼立场的质疑由来已久,但是在斯塔默领导下,工党出人意料地在多项政策立场上正在急速右转,其中的部分政策,包括移民政策、缩减福利等,被指控为“直接从特朗普的剧本中抄来的”。本次的缩减移民政策也是在极右翼反移民政党改革党(Reform UK)在英格兰各地的一些地方选举中取得重大突破之后提出的。
根据此次收紧的英国签证政策,今后,移民及其家属在申请某些类型工作签证时,需通过更高水平的英语语言测试。大多数移民在申请英国公民身份前需居住至少10年,而目前的要求是5年。雇主方面,也将不能再雇用太多海外员工,尤其是低技能职位的外籍劳工。近年来,英国还开始要求原本免签的游客在登机前在线购买电子旅行授权(visa waiver)。
工党议员已经在公开和私下场合表达了愤怒。一些议员私下指出,他们早已被迫接受了削减1000万养老金领取者冬季取暖补贴、削减残障福利、对就业加税、与唐纳德·特朗普关系靠拢以及将国际援助砍半等一系列艰难决策。而在性别政策上,斯塔默的工党与保守党也已经难以区分。
不仅在政策上,在言辞上,斯塔默也有意模仿特朗普。斯塔默与财政大臣瑞秋·里夫斯(Rachel Reeves)对公共监管体系发起“文化战争”。他们用愈发激烈的措辞形容监管机制,比如说它们是需要被“清除”的“杂草”,是必须被“撕毁”“拆除”“踢倒”的障碍物。他们认为,监管者的角色不应是关注风险(即他们本来的职责),而应是“推动增长”。斯塔默有意模仿特朗普在推动化石能源开采时使用的语言,宣称自己要“建啊建,建到底”(build, baby, build)。
斯塔默的领导风格常常被与前工党领袖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做对比,布莱尔的工党被称为“新工党”,而斯塔默的工党则被称为“新新工党”。两人都被认为希望把工党的立场推到中间派。然而斯塔默领导下的工党似乎已经越来越难以区分自己和保守党,无论是在政策上还是在修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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