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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做隐形人,联合国新亲善大使为非洲抢头条

摘要: 她为气候正义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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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纳卡特(Vanessa Nakate)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瞬间。2020年,她受邀参加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和格蕾塔•通贝里(Greta Thunberg)等青年气候活动家合影。但在美联社最终刊登出来的照片中,只有4名白人女性,纳卡特的镜头被剪掉了。“新闻媒体抹去的不仅仅是一张照片,更是一整块大陆。”对于纳卡特而言,这一经历是黑人群体在气候问题领域遭到全方位忽视的真实写照,“非洲处于气候危机的前线,却没能登上世界报纸的头版”。当时的她只能无助痛哭,如今她拥有了更广阔的发声平台。今年9月,纳卡特被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任命为新任亲善大使,誓言为所有受到气候灾难影响的儿童及弱势群体发声。“每个活动家都有一个故事要讲,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解决方案,每一个解决方案都可以改变一个生命。”

▲2020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纳卡特和其他青年活动家合影。

被抹去的“南方”

“有想法、聪明、沉默寡言。”《卫报》如此描述纳卡特。这名来自乌干达的25岁女孩态度温和,也不惧怕公开表达观点,和异见人士辩论——虽然在故事刚开始时并非如此。她从小在坎帕拉长大,父亲是当地的政治领袖,对子女一视同仁,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教育。2019年大学毕业后,纳卡特偶然发现了格蕾塔发起的“未来星期五”气候罢课运动,萌生效仿的念头。她害怕独自走上街头,只能在4个弟弟妹妹的陪同下,举着“自然就是生命”“现在就进行气候罢工”等标语抗议。那是她第一次真正为气候危机做出努力。之后,她曾多次邀请自己的表亲和朋友加入示威队伍,但大多数情况下,纳卡特都一个人站在议会大楼面前,面对嘲讽和质疑。“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如果你在找对象,那就直说,然后去结婚,而不是站在街上假装举着标语。”类似的恶语相向让纳卡特倍感紧张和难堪,更令她难以接受的则是人们的不以为然,“气候危机被夸大了,根本没这回事”。


长期以来,“南方”(指非洲、亚洲、拉丁美洲和大洋洲的部分地区,通常是低收入国家,在政治或文化上被边缘化)一直是气候问题中被忽视的一方。原因之一是由于教育的缺失:当地学校不会教授气候变化相关知识,人们不会把天灾和全球变暖联系在一起,更不会思考未来需要面临的危机和挑战。世界领导人的不作为也加剧了这种“气候问题不严重”的思潮。纳卡特指出,英国作为COP26气候峰会的东道主却仍在考虑新的化石燃料项目,喜欢自称“气候领袖”的欧盟把天然气称为“绿色过渡燃料”。“对于与会的领导人来说,年轻活动家在街头的呐喊有多大声、态度有多坚定、参加了多少个讨论会都不重要。当决策时间到来时,以西方为主的领导人还是会走向另一个不令人满意的结果。”此外,本该代表非洲发声的领导人也并不重视环保问题,“东非的许多人都坚信,石油才是解决国家问题的正确答案,但输油管道实际上会撕裂我们的国家”。

▲纳卡特在意大利街头抗议。

在纳卡特看来,最关键的问题是因为非洲缺少意见领袖,为气候问题奋斗的活动家也无法获得话语权。受到疫情、资金等限制,去年只有小部分非洲活动家得以参加气候峰会,会议最终未能向受全球变暖影响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做出补偿损失承诺。“电视、报纸、网络上分享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发达国家所熟悉的”,关于非洲的报道却鲜少被提及,或是报道过后就被遗忘。因为缺乏发声渠道、得不到足够的关注,就像纳卡特那张被剪辑的合照一样,种族不公正,以及气候变化和其他环境问题对有色人种国家产生的恶劣影响,被悄然抹去了。


许多人知道、关心亚马孙雨林的存续问题,但被誉为“地球第二肺”的刚果雨林,外界却知之甚少。刚果雨林每年能吸收6亿吨的二氧化碳,相当于美国交通工具三分之二的碳排放量。森林覆盖非洲六个国家,土地上生活着150个民族,生态系统包含1万种热带植物、1000种鸟类、700种鱼类和400种哺乳动物。和亚马孙雨林一样,刚果雨林面临严重的过度开发问题,2000年至2014年间被砍伐的森林面积和孟加拉国的面积相当。科学家们预计,如果没有有效的拯救举措,那么到2100年,刚果雨林可能会彻底消失。


这只是非洲气候危机的冰山一角。2018年,南非开普敦陷入严重干旱;2019年风暴和洪水相继袭击莫桑比克、尼日尔和吉布提;2020年,蝗虫摧毁东非17万英亩农作物,让数百万人陷入饥荒;纳卡特的家乡乌干达近年来也遭受了干旱和洪水的双重影响,今年已有50多万人受灾、数百人死亡。更严重的灾难发生在肯尼亚,长达两年的干旱让该国3700多万人深陷饥饿和死亡威胁。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数据,肯尼亚受灾最严重的图尔卡纳正面临70年来最严重的饥荒,有700万五岁以下儿童严重营养不良。今年9月,纳卡特前往图尔卡纳,在当地儿童医院探望了一名小男孩,没料想第二天他就因营养不良去世。“我总是说,气候变化不仅仅是统计数字和天气,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这些话。”


非洲54个国家人口占全球人口15%,碳排放量占比却不到4%,相比之下,碳排放量大国如美国占比19%,欧盟国家占比13%。尽管如此,非洲极易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联合国估算,到2030年,可能有多达1.18亿极端贫困的非洲人面临干旱、洪水和高温的威胁。儿童基金会发布的报告指出,有33个国家被列为“极高风险”国家(排名前十的都为非洲国家),全球22亿儿童中近一半(约10亿儿童)生活在这些国家。“有年轻人问我为什么位于北方的国家碳排放量最多,像图尔卡纳这样的地方却要承受最大的影响。我很难向他解释这种不公平,因为这就是气候危机可怕的现实。”纳卡特感叹,“那些没有造成气候危机和无需对全球碳排放增加负责的人,却处于危机最前线。他们的声音没有被听到。他们没有获得缓解或适应气候变化所需的资金,也没有得到补偿。”

▲纳卡特访问肯尼亚图尔卡纳,当地遭受了严重的气候干旱造成的水和粮食危机。

为气候正义而战

“没有性别平等,没有消除贫困,没有实现零饥饿,没有种族正义,我们就不可能有气候正义。”纳卡特在自传《更大的图景》(A Bigger Picture)中呼吁直面气候危机中的歧视,拒绝做“沉默的非洲人”,希望通过发起气候运动、进行网络宣传来向国际媒体展现非洲的重要性。


除了独自抗议之外,她联合其他非洲青年,发起“崛起运动”(Rise Up),以提高人们对气候变化的认识;组织“绿色学校”项目(Green Schools Project),致力于在乌干达农村学校安装太阳能电池板,减少碳排放,同时教育年轻人了解气候变化的现实情况;创立“百万活动家故事”项目(One Million Activist Stories),记录世界各地年轻活动家的经历。她指出当全球变暖带来灾难性影响时,年轻女性更有可能遭受暴力和压迫,主张加强对女性的教育有助于解决气候危机,为女性创造更多机会能为气候领域带来更多优秀人才。她的一系列努力让她成为和格蕾塔齐名的青年领袖,入选BBC“百大影响力女性”榜单,登上《时代》杂志封面,被外界誉为最具代表性的非洲青年活动家。即便如此,纳卡特依旧有着和最初参与气候抗议时相同的烦恼:被忽视,“作为一名非洲的年轻女性,我要竭尽全力,才能让媒体和决策者听到我的声音”。


当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是纳卡特改变这一现状的最新契机。她承诺为身处气候危机前线的儿童而奋斗,更重要的是,确保儿童和年轻人的声音永远不会被排除在有关气候变化的对话之外,在决策中被听见。新一届联合国气候峰会COP27即将在11月举行,纳卡特认为,峰会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关键人物的缺席”。“只有(气候灾难的)亲历者才知道哪些举措能帮助解决问题,而很多时候,(因为这种缺席)峰会所讨论的问题和实际需求脱节。”纳卡特希望在峰会召开时,能够保障非西方气候活动家的发声权利,让全球领导人正视气候问题带来的苦难,并承担责任。毕竟,就如纳卡特常说的:“我们不能吃煤,不能喝石油。金钱在一个没有生机的星球上毫无用处。”


内容来源于《周末画报》

撰文—莫墨

编辑—清行

图片—GETTY、UNICF、REU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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