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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峰”之间

摘要: 对照、复制、副本、双生,法国艺术家伯纳德·皮法雷蒂在最近一年的创作中,以独特的手法致敬了大卫·林奇的《双峰》。艺术与电影仿佛对照记,相互投射。

大卫·林奇的影迷绝不会错过《双峰》。


这部由ABC电视网投资的剧集从一开始便引人入胜:一日,伐木工厂工人彼得·马泰尔在河边发现一具女尸,被塑料袋紧紧包裹的身体竟然属于女孩劳拉·帕尔默。FBI探员戴尔·库伯驱车前往介入调查。一路上,左右两旁绿荫环绕,空气氤氲,谜一般的双峰镇就此拉开序幕。


推崇《双峰》理由有很多:可能是关于双面的隐喻—镇里的每个人都有表面之下的另一面人生;可能是那些经典的意象—流淌的水和瀑布、明亮的灯光和壁炉里的火、四处可见的红(红窗帘、红房子、红树叶);也可能是演员足够亮眼—库伯的扮演者凯尔·麦克拉克伦自然不在话下,而在片头“惊喜”出现的陈冲,镜中的那一瞬就足以让人心动……


艺术家伯纳德·皮法雷蒂也爱林奇。在近日的中国首展中,他以“双峰与伴”为题,呈现过去一年里在巴黎工作室完成的一系列新作。这些作品均“成双”出现:画面正中央始终存在一条垂直的平行线,由它分隔的左右图像共享同一块画布,它们乍看之下几乎一致,但笔触、色块、和面积占比却着实不同,细微的差异让画面流动起来,它们好像影片中两帧,或连续,或平行,宛若一场“蒙太奇”。


伯纳德·皮法雷蒂“双峰为伴”上海展览现场 Courtesy Lisson Gallery


展览标题 “双峰与伴”出自皮法雷蒂致敬被他称之为“双子传奇”的电影人大卫·林奇 (David Lynch) 和奥逊·威尔斯 (Orson Welles)。《双峰》是大卫·林奇执导的著名美国恐怖片,首映于1990年,后在2017年以短剧的形式回归。皮法雷蒂和林奇一样,在1980年代声名鹊起,见证了电影风格中“高概念”时代的发展和电影人主导模式的延续。展览标题的后半部分意指林奇的前辈奥逊·威尔斯。林奇深受威尔斯的执导方式及其心理效果的影响。皮法雷蒂特别提及了威尔斯于1947年执导的《上海小姐》,一部被林奇认为对其创作产生极大影响的电影。这部电影的结局以魔镜迷宫里的一场枪战达到高潮。布满了镜子的通道充满着真实和虚假的图像,每张面孔都得以多次重复与反射。


对照、复制、副本、双生,外界通常这般形容皮法雷蒂的作品。毕竟,画面中的那条“中心线”,他已经画了三十五年了。


皮法雷蒂生于1955年,故乡是法国东南部小城圣艾蒂安。青少年时期,经历法国动荡的“五月风暴”和一系列社会变革,使他明白“毕生要追逐自由和平等”。1979年毕业于圣艾蒂安美术学院后,皮法雷蒂开始萌生做艺术家的想法,尽管当时对职业道路并不了然。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开始创作抽象绘画并且逐渐找到自己的语言—利用线条将画面平均地分割。一开始,这些线条并不直愣愣地出现,它们或是螺旋盘升的曲线,或是时隐时现的竖线;渐渐地,直线越发“强势”地宣告功能,仿佛在说:“我在这呢,我要划分这块画布。”1986年,“中心线”显然已是他不可或缺的符号,而这一标志延续至今。


或是由于左右图像过于接近,人们似乎陷入寻找差异的怪圈,更对皮法雷蒂具体的的创作步骤趋之若鹜。然而,艺术家却说:“我并不关注‘双’(double)和‘重复’(repeation)的问题。”言下之意,他并不注重视觉的形式,而在乎绘画的本质 “绘画是一系列动态的图象。”他说。


在皮法雷蒂眼中,绘画不是一个静态的呈现,而是一种“流动的,像是影片一幕幕场景那般的存在”。与之相应,创作的过程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从无到有:哪怕面对一张空白的画布,它本身已经开始了,因为承接着上一张作品中汇聚的能量,正在静候下一刻肉眼可见地在画布上出现;与此同时,“此时此刻”的某一笔,是下一笔的开始,也是上一笔的终结。好比他热衷的“中心线”,并不是绘画开始的第一步,自然也不是最后一步。这种无限的循环,正是皮法雷蒂绘画的理论依托。


Untitled,2020,©Bernard Piffaretti.Courtesy Lisson Gallery


在里森画廊官方发布的视频中,他曾以“小稿”和“大稿”为例,公开阐述关于绘画中的时间性问题:“通常,小尺幅的彩色铅笔画是为完成后期布面油画做准备的,但其实,这种‘准备’早在之前的一张油画中潜在地出现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重新启动的某个手稿反而颠倒了时间的历程—它不再是为后期创作做准备了,而是承接了上一张油画。”

皮法雷蒂珍惜每一张“小稿”。他会在纸上签下时间、尺幅,他称这些为“子创作”(sub-products)。“我通常有四到五种方式的‘子创作’,可能是这些铅笔稿,也可能是那一年用剩下的画布,我会把它裁成方形或圆形,并在中间画上一条竖线。”在近年的一档展览上,这些“边角料”的作品依次排开,呈现在观众面前。


整个2020年,世界因突如其来的疫情停摆,而皮法雷蒂依然没有中断创作。此次在上海的展览是一有力的佐证。他试图告诉每个人,绘画是流动的、往复的、循环的。而他的绘画实践还将继续。


剧集《双峰》剧照


INTERVIEW

With Bernard Piffaretti

能再说一说你的核心观点:“绘画是动态图像”吗?

戈达尔说过:“这不是一个精确的图像,这只是一个图像。”我深以为然。面对一张画前,人们无需“过于”深思熟虑,绘画是流动的思考。当我在我的作品面前,这些图像能有一场场连锁反应,这是一种真正的“蒙太奇”。


你怎么看待自己的作品与《双峰》的关系?它在上海有哪些新的化学反应?

如今,疫情严峻,多地长期封锁,(我们)的确有想要逃离的需要。此刻,“上海”这个词已换了语境,不再是单纯地理的坐标,而是我想象中的一段“旅程”。我看了上海地图,里面有一条“双峰快线”的摆渡线,这就好像一种微妙的“相伴”。另外,我们谈到《双峰》,总绕不开林奇,林奇也从不掩饰他对奥逊·威尔斯的崇拜,威尔斯有一部非常有趣的作品《上海小姐》。你能感受到这些关联构成的某种循环。事实上,万物都处于某个循环中。


你的青少年时期经历过法国社会变革时期,如今疫情又令世界陷入一个紧张的局面,但作品似乎没有直接面对社会议题,这是有意为之吗?

我想用法国导演帕斯卡尔·费兰的观点回应这个问题:“在拍电影时,相比展现实用性,我更希望表现某种怀疑。”


编辑 杨扬 撰文 Sapphire 设计 木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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