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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繁华新“夜”态

摘要: NEW YORK:NIGHT LIFE IS ALIVE

这座“不夜城”的夜经济,是如何从负债转变为资产,迎来报复性增长?




纽约的美,更藏匿于无声无息的夜晚之中。夜幕降临之后的纽约,妖娆而迷离。由机库改建而成的Silo(筒仓),侧面给人转动的麦仓感觉,因此而得名;House of Yes由冰库改建,以空中舞蹈著称;还有Elsewhere和Nowadays等夜店,它们接连举办DJ演出和Techno锐舞狂欢。近年,它们携手邀请了众多地下音乐人以及各流派中最知名的音乐人前来演出,特别是电子音乐人。这也让它们在曼哈顿的夜生活片区中独树一帜。

现任纽约市长Eric Adams以下班后常在夜店放松出名,深谙夜生活产业以中小企业居多。对他来说,夜生活能培养创造力,培养身份认同,加强社会联系。去年11月,EricAdams任命了出身警界又在餐饮业打滚多年的Jeffrey Garcia执掌夜生活办公室,并将办公室改隶属于小商业服务局(Department of Small Business Services,SBS)。

现任纽约市长Eric Adams

当下,纽约市夜生活是一个价值351亿美元的产业,支持30万个就业机会,每年创造7亿美元的地方税收。但是,Jeffrey Garcia指出,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引擎。

“理应比这更深刻”,他指的是社区建设和文化创新所涉及的,从爵士乐俱乐部到嘻哈舞蹈派对和超越。“这就是纽约的美丽之处—总会有一个地方适合你,你总能找到你的人。因为对夜生活的热爱不仅仅是外出。这是关于对生活的热爱。”Jeffrey Garcia说。




“夜市长”

当Ariel Palitz告诉人们她是纽约市第一位“夜市长”时,他们通常会回答:“那很酷。”然后:“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认为这个角色包括泡吧和在外面呆到天亮。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份日常工作,ArielPalitz扮演着联络员、维和人员、教育工作者等角色。

夜生活办公室是由纽约市长白思豪(Billde Blasio)创建的。2017年9月,他在布什维克仓库改建的演出场地House of Yes签署立法设置夜生活办公室(Office of Night life)时这样宣称:“夜生活是我们城市的灵魂。”

派对热潮深受年轻人喜欢

庞杂的市政管理机制中,设立专项职位意味着夜生活被纳入正式规划体系,相关人群的利益得到代表,并且该群体参与政策制定过程。同时,这对于改变公众成见亦至关重要,能帮助各界人士了解夜生活空间为城市提供的真正价值。

比如,缓解酒吧和俱乐部老板与城市之间的紧张关系。毕竟,此前在纽约市的酒吧里跳舞还是违法的。但当曾经营酒吧多年的ArielPalitz就任夜市长后,她帮助引入了新的思维。她的团队制定了支持业务发展、促进安全和减少伤害的计划和举措,并调解了企业和居民之间的冲突。

这个职位掌管30万美元预算,年薪13万美元。待遇看似优渥,职责却不简单。根据工作描述,她必须与夜生活业者、员工、表演者、顾客和居民合作,设法调解各种摩擦与挑战;与纽约市及州政府各伙伴局处合作,推动安全空间与社会正义、保护草根文化场域、简化繁文缛节与法规,并与其他单位一同确保公平与符合比例的执法,同时提升所有纽约居民的生活品质。

领导纽约市夜生活办公室5年的ArielPalitz于去年3月宣布卸任。她接受《纽约时报》专访时说,过去政府机关一味限制,丝毫不感激或重视夜生活产业对于经济、身份认同及文化的贡献。

“这是我们看待夜生活方式的一个范式转变。总的来说,夜生活被视为一种负债或需要严格监管的行业,”纽约市夜生活办公室副主任José Soegaard说,“这种转变使夜生活和文化经济更多地成为一种需要提升的资产,需要在合理范围内进行监管,需要支持其增长的政策和做法。我们将夜生活办公室视为服务于该行业的必要生命......我们一直在做的工作确实是为了填补这一空白。”




夜转变

夜间的活动场所历来是不愿墨守成规之人的家园,孕育了先锋思想。在纽约,租金飙升、区域规划压力、噪音投诉和许可证法规的夹击下,许多曾经代表着自由和反叛的非主流场所已逐渐被金钱至上的潮流驱逐。年轻艺术家被挤出旧文化中心,纽约的演出场地锐减。合法存活的场地,除了曼哈顿切尔西那些高端夜店,独立的小型演出场所所剩无几。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营业执照、售酒许可等难题,对DIY场所更是雪上加霜。从威廉斯堡的Glasslands,285Kent,到布什维克的Palisades,SheaStatium、Poppers Locarno、SilentBarn,曾经深受当地青年艺术家和学生喜爱的演出场所皆关门大吉。

回顾历史,人们很容易理解当年CBGB和Andy Warhol Factory的文化重要性。传奇朋克乐队Ramones的鼓手说,CBGB是当时唯有的三个容许他们演出的地点之一。而这些逐渐消失的地下演出场所,原本都可能是另一个CBGB或Factory。

当整个行业趋于同质化,城市更需要强调艺术自由的非主流空间。这些空间通常由艺术家主导,以艺术作品本身为核心,更具实验性。它们愿意在无法保证盈利的情况下提供舞台给地下乐团演出。而传统遵循市场经济机制的商业场地则做不到。许多商业场地会要求乐队确保招揽一定数额的票房,不然无法为他们敞开舞台。

因此,Ariel Palitz在担任夜市长期间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着重确保DIY空间和其他类似小型演出场地的存活,用合理的市政规划来保护民间自发的激情,而不是任其被繁文缛节扑灭。她再三强调,夜市长最重要的责任是平衡官僚管理体系和实际操作中场地经营者、艺术家的需求。

“夜生活是最早的城市更新者。”曾任该市夜生活总监的Ariel Palitz说。艺术家等创意人士搬到一个更容易负担的低收入社区。他们往往会在DIY场地和无牌照空间举办表演和派对。这些活动越来越受欢迎,资金则会随之而来。




夜支柱

布什维克,这个位于布鲁克林北部的曾经遍布空置建筑和空地的工业片区迅速成长为纽约市庞大的夜生活生态系统的支柱之一,刺激了当地的夜间经济繁荣,与此同时,其他片区的许多夜生活场所都陷入了经营困难。

彭博对Placer.ai资料的分析显示,布什维克的周末夜间人流量较2017年翻了逾一倍,较2020年低点增加了两倍,增幅超过Greenpoint、南威廉斯堡和Dimes Square等热门夜生活片区。

Bowen Goh及其商业伙伴是这一浪潮的早期参与者。2017年,他们在Bossa Nova街对面开了一家鸡尾酒吧Mood Ring,部分灵感来自香港导演王家卫的电影《花样年华》(Inthe Mood for Love)。这两家店都位于穿过该片区的地铁线下方,每当有列车从上方经过,附近街道都会随之震动。

该片区保留了大部分工业特色,成为大型娱乐综合体和超级场馆的理想选址。这也让它在曼哈顿的夜生活片区中独树一帜。传统热门片区Dimes Square位于唐人街和下东区之间,夜生活场所集中在几个街区。东村五花八门的夜店和酒吧分布在更紧凑的区域。“在布什维克能看到许多在其他城市和国家票房火爆的演出。”居住在纽约的记者和夜生活减害组织者Zoë Beery说。

疫情封控结束后,少数夜生活场所开始缓慢开放,由此而来的派对热潮吸引了大量人群,也进一步突显了布什维克作为夜生活重镇的声誉“。2023年夜生活重新开放时,人流量特别大,而这些人过去似乎并未如此热心于夜生活。那个夏天热闹极了。”Nowadays前员工Beery说。

这些年来,作为热点片区的布什维克积累了某种“懂的都懂”的名声。如今这已经不再是秘密。它成为一种网路现象,吸引了形形色色的艺术家、锐舞狂欢者和年轻的“另类”白领工作者,并催生了各种表情包。比如你一定看过:我父母很有钱但我穿得像个穷鬼。

与许多片区一样,布什维克的定义和界限也是不固定的,许多街区有时被称为东威廉斯堡,一些夜店位于与皇后区里奇伍德的交界上,后者是另一个新兴的夜生活聚集区。

Bowen Goh说Mood Ring过去有许多常客,但随着附近更大的场所日益受到欢迎,他注意到当地的夜生活互动方式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将Mood Ring作为即将参加或刚参加完大型活动的热身或事后去处。”

除了位于布鲁克林和皇后区边界附近的Nowadays以外,这些超大场所均可从杰斐逊街地铁站步行抵达。周末深夜时段,这座L线地铁站总能吸引超高比例的乘客。人流激增还带来了租金上涨和人口结构变化。20年前,这里还是纽约市贫困率最高的区域之一“。现在人流不仅来自其他区域,比如威廉斯堡,也有很多人就住在这里。”Bowen Goh说。

有些新来者是因为布什维克西边的威廉斯堡或其他更早经历城市更新的片区租金上涨而来,但夜生活可能也发挥了作用。纽约大学富曼中心(Furman Center)的资料显示,2010—2021年间,布什维克白人居民的比例增加了一倍以上。2021年,24%的布什维克居民自称白人,而2000年此数据只有3%。该片区的家庭收入中位数在2010—2021年间也增长了近57%。

人口增长催生了更多住房需求。2020年,一项旨在推进更密集住房开发和更多混合用途的重新分区计划无疾而终。在分区改革缺席的情况下,住房供应未能跟上需求“。但布什维克也因此保留了一些别具一格的工业走廊,这里的夜店得以倖免于其他城市更新社区常见的居民投诉和被迫关闭的问题。”布鲁克林的DJ、城市规划师Tara Duvivier如是说。





夜挑战

正如许多地方当局所意识到的那样,繁荣的夜生活也会偶尔带来环境和社区挑战。夜间交通和活动的增加以及住宅区附近酒吧和俱乐部的存在对环境的影响不容忽视,导致空气和光污染,滋扰行为和垃圾等问题。

安全、犯罪率、反社会行为和与酒精有关的住院也经常被视为关切和挑战,所有这些都给警察和紧急服务带来了额外的压力。虽然犯罪事件确实会随着晚上和夜间活动的增加而增加,但重要的是要认识到充满活力的夜生活也有助于社区感和整体安全感(与废弃的灯光昏暗的街道相比)。

因此,夜生活与文化办公室尽可能地给予夜生活应有的尊重,而不是把它当作一种必须加以控制的滋扰。与此同时,也专注于夜班工人的需求,噪音和垃圾投诉,许可挑战和深夜交通等问题。

“夜生活经济,文化经济,可以成为城市的第二经济。”华盛顿夜市长Salah Czapary说,“但这种经济通常在政府关门时运作,因此需要在政府内部为夜生活、文化经济和酒店业提供一个倡导者和联络人,以进一步推动有利于该行业的政策。”

“我们为夜生活场所及其邻居提供了免费的调解服务,以帮助在执法成为必要之前解决生活质量纠纷。”José Soegaard说,“通常情况下,我们谈论的是与声音有关的事情,或者是线路管理,或者是当垃圾被扔到路边时。有各种不同的方式,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周围,一个机构可能会对住在楼上、隔壁、街对面的人产生影响。”

弗吉尼亚大学数据科学助理教授Jess Reia曾在2020年至2022年担任加拿大蒙特利尔夜间理事会成员,Reia在该委员会从事数据研究和夜间治理政策工作。Reia说,现在是美国城市将夜生活从负债转变为资产的时候了。

“这更像是一场全球运动,我很高兴看到美国终于迎头赶上,”Reia说,“我们想要更有活力的夜生活。我们希望在晚上减少冲突。”

如城市理论家Jane Jacobs所说,城市是一个“生态系统”,而它的活力就来自混乱。作为城市管理者,必须如同对待有生命的个体一样对待城市规划,遇到难题,正确的态度不是一味压制或推卸责任,而是互相尊重、协商合作,倾听各方诉求。

“将来,纽约的夜生活办公室会先从文化切入,随后再处理更大的基础建设问题,如工人权利、运输交通、垃圾管理和规划等等。这些方面的完善是人人都能享受夜生活的保障。”Jeffrey Garcia说。



撰文—贾弋

编辑—A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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