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芬兰,女性力量正蓬勃生长,处处活跃,撑起创业创新“半边天”。
在芬兰与瑞典两国之间的波罗的海海域,有这么一座岛屿,布满岩石,被松木所掩藏,但自开放以来却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也激发了全球女性的热切向往。因为,这是世界上第一座只对女性开放的岛,如其名字所示—SuperShe(超级的她),岛上的一切,从建造,到通水电、无线网络,使用的装饰艺术品,采购的所有食材,全都来自女性企业家、女性画家、女性农民、女性厨师。
岛主Kristina Roth是一位成功的女性企业家。因为在其职业生涯中经常感受到女性角色的不自在和不自主,而决心在此建立一个女性社区,为女性打造一种有趣的专属社交方式,就像男性拥有高尔夫球场与雪茄俱乐部一样。如Roth所说:“女性需要花时间和其他女性在一起。和男人一起度假,会让女人下意识地因为想要涂口红,或是遮蔽身体而无法真正放松。”她的目标是,让女性在远离社会压力的地方度假,拥抱女性的全部能量。
与SuperShe一样,位于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中央图书馆Oodi,同样是个由女性主导的“美丽的例外”—花了近7.5亿元人民币(9800万欧元),十年建成,虽以图书馆命名,但人们在这里除了可以看书,还可以带娃、做饭、开会、看电影、打游戏、织毛衣……任何人都有进入的权利,《时代周刊》曾将其列入“全球100个最佳目的地”。
生于1947年的Maija Berndtson是创建Oodi的重要人物,她在图书馆工作了40多年,坚持不懈地推动该项目落地,因此在图书馆落成后,一楼的多功能厅以她的名字命名,以示敬意。图书馆前门和广场之间的一片区域,同样是以一位名为Helle Kannila的女性的名字命名,她的图书馆生涯早在芬兰独立时就开始了,当时她还是一名无薪实习的图书管理员。在她持续了45年的图书事业中,她曾向芬兰提出办公共图书馆的想法,认为图书馆应向所有人免费开放,并由税收维持,为芬兰图书馆机构的建成和相关立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女性的意见能得到如此重视与体现,归功于芬兰这个国度一向看重女性的力量与智慧。1906年,芬兰赋予女性完整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开世界先河;次年,就有19位女性通过选举进入议会;2019年,这个国家还诞生了当时全球最年轻的女总理桑娜·马林。
也是因为早年间政治领域的突破,现在的芬兰社会在各方面已经达到了高度的性别平等。在全球性别落差指数中,芬兰的性别平等排名世界第二,是欧盟国家中男女就业率差异最小的。芬兰硕士毕业生中女性比例高达60%,博士毕业生中女性亦占52%。这些数据无不显示出芬兰女性在就业、教育等方面拥有与男性基本相当的地位。
打破“她”成见
赫尔辛基,这座安静的北欧城市,街道常年被雪覆盖,却孕育出世界上最有雄心壮志和成功的游戏制作者。《愤怒的小鸟》就在赫尔辛基开发,《部落冲突》研发商Supercell等全球头部游戏工作室也诞生于赫尔辛基,这里也是Netflix选择建立其第一个内部游戏工作室的地方。很多人将这座北欧城市视为“移动游戏之都”,其中就包括不少有志从事游戏行业的女性—芬兰游戏行业约22%的雇员为女性。
芬兰“女性编程”定期组织举办的活动涵盖丰富多样的课题和主题
作为一名女性游戏开发者,Sonja不仅是家用机游戏开发商Remedy games的董事会成员,还是一家新的开发工作室的创始人,因此Sonja对芬兰游戏行业了如指掌。她说,诺基亚雇佣了很多芬兰的年轻人才,因此尽管当时赫尔辛基鲜有大型游戏公司,但人们“意识到我们不需要远走他乡,我们可以在赫尔辛基自己做游戏”。
同为女性的Olesja Marjalaakso则表示,在游戏产业中工作的时候,不能不注意到一个问题—“游戏公司里全是男性,他们制作的游戏都是给男人玩的”。她希望,制作出更多能给女人玩的游戏。因而,她创办了波点工作室(Polka Dot Studio),其打造的第一款游戏《时尚造型师》(Trendy Stylist),将时装与社交媒体相结合,游戏玩家通过设计造型,吸引粉丝关注。“我们的玩家遍布世界各地,但是我们最大的市场是美国和俄罗斯。我们的目标是为女性打造独一无二的全新游戏体验。”Marjalaakso说。
在Marjalaakso看来,女性向游戏不仅要在内容上迎合女性用户的偏好,更要在玩法和交互设计上考虑到女性的独特需求,才能打开一个新的市场领域,“35岁及以上的女性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受众。我们已经看到,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玩这种游戏最多,通常她们也愿意在游戏上花钱,比如购买额外的技能或生命”。
《愤怒的小鸟》母公司Rovio曾经推出一款名为《愤怒鸟史黛拉》(Angry Birds Stella)的游戏,以女性角色为主体,Stella是在Angry Birds系列作品中曾经出现过的女主角,游戏画面带着鲜艳的粉红色,主角和反派角色都是女性,试图颠覆游戏的刻板印象。
不过对于Sonja而言,最吸引她的还是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她说:“我们在工作中雄心勃勃,但我们非常喜欢自己拥有的空闲时间,我们的工作非常高效,很少开毫无意义的会。在赫尔辛基的生活要轻松得多,疫情过后,这些软价值观变得越来越重要。许多人说,在赫尔辛基担心的事情更少,因为我们有一个强大的社会保障系统,我们不必担心教育或安全问题,因此与其他国家相比,芬兰的家长们可以感到更加自由。”
多元利于盈利
在游戏行业之外,IT行业是另一个被视作理所当然由男性主导的行业。但在芬兰,提升IT行业女性的就业比例却成了当务之急。尽管芬兰25%的ICT(信息与通信技术)女性从业比例,已经高于许多欧洲国家。
“这关系到平等问题,对我们的社会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芬兰“女性编程”组织项目总监Milja Köpsi表示,“同时这也是企业的问题,因为IT行业需要更多员工,这个问题可以通过让更多专业人员进入该领域来解决”。
“女性编程”组织是由芬兰软件与电子商务协会(Finnish Software and E-Business Association)发起成立的。该协会创立于1989年,是企业领导者的协会组织,会员单位约有600家公司。2018年“女性编程”组织创立后,便开始为女性举办编程讲习班。令人惊喜的是,第一期讲习班报名者多达800人,起初组织者期望的报名人数是100人。
“女性编程”组织举办的活动涵盖丰富多样的课题和主题。不只提供培训,还帮助学员建立联系网络,开展网络研讨会,并鼓励同行提供职业生涯发展方面的帮助。初学者可以先参加活动,再决定学习哪种编程语言或学习怎样设计一个app。大型跨国公司也与“女性编程”组织合作,该组织曾与Amazon Web Services共同举办过一次关于后者的云解决方案的网络研讨会,还曾与TietoEVRY一起举办过关于医疗技术中的DevOps的课程。
“我们打破了一种固有的成见,即只有男人才能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领域内工作—这是完全不符合事实的。”Milja Köpsi说。“我们乐于讲述那些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和职业生涯的女性的故事。”
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中央图书馆 Oodi,曾被《时代周刊》列为“全球100个最佳目的地”
Eeva-Jonna Panula就是一个成功范例。她经常参加“女性编程”组织的活动,而且她是芬兰智能指环公司Oura的高级软件开发人员。“我报名参加了一次‘女性编程’讲习班,想学习更多React JavaScript库的知识。”
“女性编程”组织所做的工作对于缩小性别薪酬差距、增强妇女和非二元性别者的经济安全、确保多元化和高素质的劳动力,以及防止行业开发的软件偏见都有着重要意义。同时,该组织的工作也符合企业的经济利益。国际劳工组织的一项重要研究发现,多元化的劳动力有助于提高创造力、创新、声誉和盈利。
“我在这个行业工作了5年,对于亲眼目睹的改变我感到欣喜。”Panula说。“更多女性进入到了这一领域,你身边的IT团队里可能就有女同事。‘女性编程’组织为多元化的改善做出了贡献。”
在芬兰公司担任市场经理职务Anusha Ramakrishnan指出,有远见的人应该都看到,男女比例平衡对公司的财政收入影响显著。她补充道,“团队中有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意味着他们可以具体地思考各种不同的压力源和机会”。
释放“她创力量”
芬兰的女性创业者,同样为一个勇敢的新世界定下了基调。率先垂范的就是,打造出如今风靡全球的芬兰国宝级时尚品牌Marimekko的创始人Armi Ratia。在上世纪50年代还没有女性高管的芬兰,她已经摸索着创新创业。
品牌名“Mari”是芬兰女性的名字,同时是由创始人Armi这个名字转换而来。而“Mekko”在芬兰语中意为“一条简单的裙子”。比起打造一个时尚品牌,Armi更想倡导一种自由随性的生活方式,希望让更多女性打破传统束缚,穿自己想穿的,做自己想做的。
当时在Marimekko的团队中,负责印花设计的是一批年轻的女性设计师,Armi总是鼓励设计师们尽情发挥个性。《波士顿环球报》曾给出这样的评价:“她就像一名女武士,手持名为‘优秀设计’的木梃,意欲打掉旧时代所存的各种弊端。”因此,Marimekko色彩绚烂的花朵印花图案—Unikko,不只是品牌的美学象征,也被视作对权威的挑战,是勇气、自由与创造力的象征,鼓舞着更多女性追求自己的理想。
另一位芬兰女性楷模是创作出Hello Ruby的作家兼创业者Linda Liukas。“在我的作品中,我捍卫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们的权利,他们有权利理解这个充斥着越来越多科技的世界。《福布斯》把我选入他们的名单,证明了成年人也需要科技业里的非传统榜样。”Linda Liukas如是道。而在此之前,她还是芬兰女性编程工作坊Rails Girls的发起人,鼓励女性们学习如何构建网络应用程序和编写软件,自2010年10月举办第一次活动以来,Rails Girls项目一度扩展到全球,从北京到巴黎,从里斯本到基辅。
提出Driven Woman倡议的Miisa Mink给女性们的重要信息:你想做的事可以马上开始动手,不需要等到擅长完美后才行动,当一个实干家。过去,因为对女性创业者的偏见,导致芬兰女性贷款难、创业难,女性企业家非常少见。在1997年发现问题后,芬兰的国有金融机构,开始着手帮助需要的女性创业者获得贷款,让她们与男性创业者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
一如Linda Liukas所说,由女性领导的芬兰初创企业和成长型公司不理会陈规陋习,勇于创新,她们正在用全新的视角提出完全不同的解决方案。比如,位于芬兰首都附近Espoo市的一家医疗科技初创公司Popit,开发出了一款具有独特专利的智能夹子,把它夹在板装药片的金属板边缘即可自动追踪药片的服用情况。如果你忘记吃药,连接着手机的app就会发出提醒。
《北欧女性企业家(2020)》报告将芬兰列为北欧国家中女性企业家比例最高的国家(34%),其次是挪威,位居第二(30%),丹麦(25%)和瑞典(23%)紧随其后。虽然芬兰在支持女性创业方面已经领先于许多国家,但芬兰女性创业者组织的CEO Natalia Härkin认为还远远不够,仍需努力:“在过去十年里,芬兰女性创业者的数量始终稳定在30%。当然,种种迹象表明,还是很有希望鼓励更多的女性投身创业。”
编辑 — A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