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的位置:周末画报 > 商业 > 财富 > 走,到户外共居去

走,到户外共居去

摘要: Working while living










当住房负担难以承受、企业贪得无厌、气候变化、人们愈发感到孤独等现实问题扑面而来,到车居共同生活部落去解压,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我到达Kift游居生活部落的时候,正赶上全组居民的深度冥想时间。那时是周六下午4点半,地点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约书亚树统计指定居民点(Joshua Tree)。活动主持人敲击铃铛、风铃和水晶钵,让我们想象有一个闪亮的金色光球穿过身体。当最后一只铃铛停止鸣响,所有人都转移到一间非常时尚的厨房,开始准备晚餐,餐食精致又美味。居民们晚饭后会在外面闲逛,然后回到各自的露营车里过夜。这里的夜一片漆黑。

Kift 公司的俱乐部营地

如果你喜欢这种像田园诗般浪漫的场景,那么你可能是Kift的理想顾客。这家初创公司售卖的是一种时兴的共居生活方式,会员们每个月花925美元(或者选择每月425美元的包年套餐。此外,公司还设定了一种更低的价格方案,供有需要的人选择),就可以将他们的露营车开到Kift公司的俱乐部营地。会员们还可以每月额外支付2500美元,从该公司租用一辆梅赛德斯-奔驰出品的、经过改装的斯普林特(Sprinter)露营车。

从功能上讲,这些居住点类似房车公园,但是品牌推广更好、邻居更友善。每个营地都设有一间厨房、几张适合用笔记本电脑办公和开电话会议的长桌、快速Wi-Fi连接等基础设施。大约每25个会员组成一组,一起生活1个月,不用再为独自旅行、每晚寻找上网地点和平坦的停车区域而费神。

 




疫情带来的“大礼”

约书亚树居住点的负责人是Kift公司首席执行官柯林·奥唐纳(Colin ODonnell)。他相信,诸如住房负担难以承受、企业贪得无厌、气候变化和人们愈发感到孤独等现实问题,在他的车居共同生活部落里都能迎刃而解。他的目标客户不是开着房车四处旅行的退休人士,也不限于那些已经在路上过着游居生活的人。他希望能说服越来越多可以全职远程办公的美国白领,放弃他们固定不动、与外界隔绝的家,尝试去跟有共同情趣的旅行者们一起生活。“我们过去常常跟同事们待在一起,跟朋友们只能在线聊天,”奥唐纳说,“而在车居部落里,我们可以整天跟朋友们在一起,跟同事在线聊天。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感觉更好。”

奥唐纳2019年开始创办Kift,随后暴发的新冠疫情给这家初创公司送来了一份大礼——那些突然之间不必回办公室工作的就业者。Instagram上的各种炫酷生活很快成为了部分群体的生活计划。根据咨询公司MBO Partners的数据,现在有超过1500万美国人称自己是“数字化游牧一族”,而在疫情之前这个数字仅仅只有700万。现在订购售价5万美元的斯普林特露营车要等候数月才能拿到,而美国房车的总销量也飙升并一直保持在历史最高水平。

在所有抓住这波车居潮的公司中,Kift的宣传最为夸张。它宣传自己的车居部落是工作的未来,是共同生活、自动驾驶和电动汽车的未来,还带有些许区块链的成分。但在这些热门辞藻的背后,我们或许会看到美国创业文化另一条更健康的路径——在过去十多年时间里,这种文化一直沉醉于貌似取之不尽的风险资本中,现在却面临着一场迫使它清醒过来的市场崩盘。奥唐纳和一些同行拒绝大肆烧钱和不惜一切代价只求增长的模式,转而直接从顾客那里筹集资金。他承诺,自己营造的社区体验远不止弥补旅行生活带来的孤独感那么简单。

对奥唐纳和游居人士非常有利的一点是眼下的时机——现在比过去一个世纪以来的任何时候都更适合他们所宣扬的理念。没有人可以真正确定未来的工作模式会变成什么样,但大多数人都相信,现实已经糟糕透顶,需要改变。当我们在黑暗中四处摸索着寻找新的前进道路时,为什么不可以带着我们的家庭和几位友善的熟人一同踏上征程呢?




 

成长后的决定

今年47岁的奥唐纳身材瘦长,总是一身黑衣,有很多外露的文身。在约书亚树营地的一个炎热的早晨,我们正准备开车去约书亚树国家公园徒步,他抓过一把剪刀,把身上那条已经破了的牛仔裤裁成了短裤。而在十年前,他还是纽约城一名穿衬衫、打领带的企业技术人员。

奥唐纳的童年生活十分纷乱,高中差点没有毕业,念大学时又退了学。20岁出头他就有了两个孩子,因而急需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在2015年负责过“连通纽约”(Link NYC)项目,目标是将纽约市的电话亭改造成配备大屏幕和摄像头的免费Wi-Fi热点。通过向路人展示广告来赚钱,广告根据时间、天气、地铁延误情况及附近商店的促销活动来定制。外界批评“连通纽约”项目只集中在富人区,商业模式也不讨人喜欢。后来奥唐纳进入了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的城市规划设计部门Sidewalk Labs,也因为在城市设计中广告内容太多而遭到批评。

那次徒步时,我们一边在沙地上艰难跋涉,一边搜寻约书亚树单薄的树荫遮阳。奥唐纳告诉我,大约3年前,当他的孩子都高中毕业后,他的生活突然改变了。他越来越痴迷于研究人群如何在一起生活。他没有选择上人类学课程,而是搬到旧金山,住进了大爱(Agape)社区。该社区位于旧金山著名时尚街区“教会区”,是一处有大约14名住户的公共居屋。

大爱社区鼓励人们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在“带有一定意向的社区”里生活,居民通常是年轻、独立的专业人士。在大部分公共居屋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室友们共同出钱购买食材,一起做饭吃饭,并定期召开居屋会议,解决诸如洗碗或招募室友等问题。这种类型的居屋为创意行业的人员营造了一种秘密社团的氛围,而这类人员不可避免地会与科技行业有交集。任务管理软件公司Asana的联合创始人贾斯汀·罗森斯坦(Justin Rosenstein)就曾在大爱社区生活了8年。

奥唐纳刚到大爱社区的时候,带着一种东海岸人喜欢冷嘲热讽的腔调,但跟室友们相处了几个月之后,他发现他们讲话时用词非常谨慎,宁肯相信别人也不去猜忌,由此他的感受和行为开始发生变化。“对于之前觉得荒唐的言语,我也能接受了,并且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奥唐纳说,“当我投射某种意图时,我能意识到,并且开始理解我在这个世界的体验是我自己所建构的。”他将自己以前的行为方式称为“纽约式的竞争创伤”,并反思和质疑当初为什么会认为收集更多数据能让城市变得更美好。

奥唐纳决定,自己要追求另一种成功路径。他开始观察室友们如何培育这个逐步扩大的社区,如何将友情和家庭观念融为一体。某天晚上,他们一起亲手用针在奥唐纳胸前文上“AGAPE”的字样,每戳一下就将蘸一下墨水。“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奥唐纳说。

 




天时地利人和

奥唐纳不是第一个向科技业人士推广共居生活观念的企业家。Zappos.com已故联合创始人托尼·谢(Tony Hsieh)2010年代中期就曾住在拉斯维加斯市中心一个拖车公园里,紧挨着他的朋友们,以此激发“偶然性和随机性”。同时,一些依靠风险资本支持、雄心勃勃的初创公司也曾试图将共居生活商业化。其中包括WeWork推出的WeLive、Ollie、Common以及Starcity,这几家公司都曾尝试构建自己的成人宿舍业务,而租户们也愿意为与新朋友交往而买单。

不过,这几家公司都不知道如何让一家类似大爱社区的共同体成功。它们大多面临倒闭或被吞并的结局,只有Common还健在。因此,构建共居社区需要所有相关方的努力,仅仅靠收费低廉或者偶尔的欢乐活动是不够的。Starcity联合创始人、现任Kift职员的莫·萨克拉尼(Mo Sakrani)说,“当你销售一种用起来简单、灵活且很方便的服务时,它会吸引那些希望付了账单之后一切都有人照管的客户。”

奥唐纳说,他那时想,自己在共居生活方面的经历能让他创办一家更像大爱社区的企业。他最后锁定露营车加共居的概念,给公司取名Kibbo,它来自19世纪20年代英国露营协会KibboKift,后来为了避免跟另一家公司的名字混淆而改为Kift。在火人节首席执行官玛丽安·古德尔(Marian Goodell)的支持下,奥唐纳在新冠疫情后的第一个夏天正式成立公司,后来,由于疫情持续,他的计划变得更复杂,公司因此停滞了大约1年。与此同时,Kift在语音和短信社交平台Discord上开设了账户,相互之间感兴趣的人可以在这里结识。

大家快乐自由地生活在一起

随着美国新冠疫苗供应越来越充足,Kift开始计划其首次面对面聚会。公司设想最终拥有一个由包年会员和短期会员构成的用户群,其中包年会员可以在公司的会所中随意驻留,短期会员按有效期来付费。

奥唐纳拥有能赶上天时地利的好运气:远程工作日渐流行,星链服务上线,电动和自动驾驶露营车开始形成趋势。“经济的引擎已经远离城市中心,”奥唐纳说,“城市已不再是地理上的概念。”

Kift想要成为一种新型初创企业,但同时,它还是采用了硅谷的经典路数:将老产品改头换面后呈现给新受众。2017年,Lyft因创建Lyft Shuttle而备受嘲讽,Lyft Shuttle是一种大型载客车服务,它沿着事先确定的路线行驶,像公共汽车一样在固定间距停车上下客。Kift的情况与其类似,私人经营的露营地系统Kamp grounds of America已经在美国存在了60年,而在它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人过着以车为家的生活。奥唐纳所兜售的业务有很大成分是“各种共居者恰当融合”以及“相对奢华的经济层次”。的确,他的部落是人们基于对旅行的热情而自行选择的,但同时,也是他们基于自己的优势以及可支配收入水平而选择的。

《纽约时报》的记者曾问奥唐纳,Kift的概念是否带有反乌托邦的味道。“反乌托邦和乌托邦其实非常相似,”他对这位记者说,区别在于是否有选择的自由。(翻译 许诺)

 

 

 

 


 

LINK  链接

 

自由的“反乌托邦”

 

我到达约书亚树营地的时候,Kift这组居民在这里待了1周,已形成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整个营地生活既像在工作场合,又像在夏令营。夜晚的时候,在远离营舍的沙漠灌木丛中,成员们泡在一个大型热水浴缸里,在星空下闲聊。天很黑,大家相互看不清脸,所以比较方便聊那些永远不会出现在Instagram上的话题,包括用什么最佳方式来回答朋友或者初次约会对象提出的问题等等。

元宇宙行业营销人员杰夫·贝雷兹尼(Jeff Berezny)一直住在他的露营车里,他说,当人们得知他没有固定住所后,对待他的态度会有所不同。“如果我说我正在开着露营车旅行,他们会说‘哇,我一直都想这么做!’这一刻,我仿佛是世界上最酷的人。”他说。“但如果他们问,‘你一直住在露营车里吗?’我说‘是的。’那他们接下来就会说,‘但是你是有家的,对吗?你住在哪里呢?你无家可归了吗?’”

同时,露营车的游居生活会暴露出阶级和种族的问题。某些露营车只要花3000美元,有些则超过25万美元,而且,很多有关游居生活的图景明显带有白人背景。虽然旅途生活意味着总是会担心安全问题,比如车上应该安装哪些锁、如何避免警察敲你的车窗等等,但Kift采取的订用制模式能保证你获得心灵平静以及全素餐食。从最根本的层面上讲,Kift的许多顾客无法理解那些别无选择、只能住在车里的美国人。

Meta Platforms的设计师艾米·甄(Amy Zhen)做了4年的游居梦,与相处10年的伴侣分手后,她租了辆斯普林特露营车。她一到营地,立刻觉得这里就像自己的家。不到1周时间,她就开始跟新室友们讨论生活转变、人际关系的话题了。

奥唐纳想对不感兴趣的人讲述这些故事。他说,问题在于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开心。现在奥唐纳所提供的另类选择能持续多久仍无法定论。Kift已经通过风险资本和天使投资筹集了数百万美元,但奥唐纳表示,未来的资金将直接来自Kift的客户和粉丝。

他计划出售不可替代代币(NFT),让买家们获得决定Kift在哪里设立营地的权利。他对同事萨克拉尼说,扩大业务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但这正是公司希望的。关键是把事情做得更好,而不是更快。他们要做的其他事情还不少,包括要为冥想、悠闲的晚餐和下一次长途驾车旅行留出足够的时间。










撰文—Ellen Huet

编辑—邹健、钟婧瑜



相关推荐 更多>
请填写评论内容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