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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兰:电池生态总动员

摘要: FINLAND:BATTER YECOSYSTEM










芬兰电池战略从整条“价值链”着眼探索商机,但欧洲电池联盟更看“重”的是其原材料生产潜力。







芬兰,已连续5年被联合国《世界幸福报告》评为“全球最幸福的国家”了。2022年,它的得分是7.821分,高于丹麦、冰岛、瑞士、荷兰、卢森堡、瑞典、挪威、以色列及新西兰等其他进入前10名的国家。

的确,身为芬兰人是幸福的——在这里生活,“千湖之国”的潋滟水色以及覆盖75%国土的葱郁森林可是既养眼又养生。怪不得芬兰人大多健康又长寿,甚至让它变成了欧洲老龄化问题最显著的国家(65岁以上的老人在芬兰550多万人口中占比高达22%)。

芬兰人引以为豪的民族精神被称为“sisu”,这个词大概包含勇毅、坚韧、乐天等内涵。而芬兰人性格之所以很“sisu”,则跟其地理位置和气候有关了——

芬兰几乎全部国土均位于北纬60˚以上地区,其中1/4的国土甚至就在北极圈之内。在冬季12月至1月中旬期间,其北部拉普兰的极北地区甚至见不到太阳升出地平线。要在“暗无天日”的状况下忍耐这么长时间,没有点“sisu”劲的话,受得了吗?

就算是在南部地区,12月每天日照时间也短至6小时。

不过,冬日的灰黯习惯了也就好了,少了阳光,毕竟还有冷冽雪光、澄澈月光以及明艳北极光。

到了5月底至7月中旬,在拉普兰北部人们就可畅享“日不落”时光了,而在其他地区,每天日照时间也长达19小时。

芬兰有句谚语:“幸福不是靠追寻得来的,而是活出来的。”

对芬兰人来说,再怎么寒冷黑暗的日子,只要蒸个热腾腾的桑拿,低落的情绪也就随之“蒸发”了。芬兰桑拿房多达200万间,平均不到2.8人就享有1间桑拿房。

2022年,芬兰GDP估计将达2976亿美元,而到2027年则有望达到3700亿美元;就人均GDP而言,目前是5.37万美元,而且未来5年内估计可达6.6万美元。

身在富国的芬兰人,自然比穷国人少了许多生活忧患。

实际上,GDP是否高速增长,对社会心态并不一定会造成直接影响。2021年,芬兰经济增幅仅为3.5%,而2022年和2023年,则估计将放缓至1.5%和1.7%。

看来,芬兰人满溢的“幸福感”,大有“超越于GDP之上”的轻快。无论是社交媒体数据所呈现的社会情绪,还是接受调研的芬兰人表现出的态度,都反映出芬兰人对工作与生活平衡的满意,对充满信任和自由的社会氛围的认可。

据悉,芬兰人对政府的满意度也极高。

芬兰加入北约,图为总统绍利·尼尼斯托(右)和总理桑娜·马林(左)

在2021年透明国际发布的腐败感知指数(CPI)排行榜上,芬兰拿到88分的最高分,与丹麦及新西兰并列为全球最清廉的国家。

今年3月底的民意调查则显示,绍利·尼尼斯托(Sauli Niinistö)总统支持率高达86%,而36岁的总理桑娜·马林(Sanna Marin)支持率也达63%。

芬兰联合政府由5个政党组成,而内阁多位部长均为女性。

今年4月,在被称为“政党晴雨表”的民意调查中,内阁支持率也高达55%,为21年来的最佳纪录。

政通人和的芬兰在“脱碳”方面的雄心则是——争取在2035年实现碳中和,这可是比不少定于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国家足足提前了15年。

芬兰乃环北极的8个国家之一,而北极气候变暖的速度实在令人惊心——1971年~2019年的49年中,北极地表温度平均上升了3.1˚C(为全球平均值的3倍)——难怪芬兰要快马加鞭提早积极应对气候变暖的挑战了。


电池战略的“底气”

 据说,将挑战转化为机会的能力,也是芬兰人“sisu”精神的一个体现,而在面对气候变暖的现实时,芬兰人也同样从这一挑战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2021年1月,芬兰政府发布《2025年国家电池战略》,正因看到了欧洲碳减排总动员将使电池需求量飙升的前景。

早在几年前,业界就预测,从2025年开始,欧洲电池市场规模将膨胀至2500亿欧元。

今年2月,欧洲电池联盟抛出的最新数据则更加令人咋舌——到2030年,一个全面成熟的欧洲电池生态系统每年将创造出的增加值将高达6250亿欧元!

当然,这一乐观预期必须以巨大的资金投入为前提。

据悉,截至2021年,欧洲对电池价值链各个环节的投资累计已达1270亿欧元,而在2030之前还将追加3820亿欧元的投资。

目前,欧盟成员国的工业电池开发项目总数已达111个,其中包括20个“巨无霸电池工厂”(Gigafactory)。

按规划,到2025年和2030年,欧盟将分别能满足自身69%和89%的电池需求;而到2030年,欧盟的电池年产能将足以供应1100万辆电动车之所需。

在欧盟各国中,如果要找出一个在电池价值链条各个环节均不乏优势的国家的话,那么芬兰肯定会是首选。

说起芬兰企业,中国人最熟悉的莫过于诺基亚了,爱玩游戏的朋友则肯定知道Rovio开发的《愤怒的小鸟》,爱玩电脑的人则大多知道林纳斯·托瓦兹(Linus Torvalds)之名,这位Linux开源操作系统内核的最早创造者正是芬兰人。

不过,许多人可能并不了解的是,芬兰在矿业投资方面也极具吸引力。

2021年,在加拿大智库弗雷泽研究所(Fraser Institute)发布的《全球矿业公司年度调查报告》中,芬兰的得分是79.18分,在全球84个国家和地区中排第13位,在欧洲则居首位。

虽然芬兰在全球落后于西澳大利亚、南澳大利亚、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等4个地区、美国内华达州等5个州及北非的摩洛哥,但在欧洲领先于爱尔兰、瑞典、北爱尔兰、俄罗斯、挪威、土耳其、格陵兰岛及西班牙等其他名列前茅的国家或地区。

芬兰矿业巨头Terrafame索特卡莫镍钴冶炼厂场景

在芬兰,采矿业其实是“大雇主”——该行业创造的直接及间接“饭碗”多达8.7万多个,其中在矿集区工作的人总计达2.46万。

这可能有点让人意想不到——每逢说起矿业,许多人脑海中可能会浮现出矿工的劳苦形象,以及他们在又脏又黑且充斥着各种有毒化学物的地底下挥汗如雨的场景。

实际上,芬兰素来以绿色矿业和清洁采矿技术著称,而且其矿业战略并不像其他不少国家般仅关注采矿活动,而是还包括选矿、冶炼、再循环、服务及设备供应等其他价值链环节。

这意味着,8.7万多个矿业“饭碗”绝大部分出自采矿之外的其他环节,大部分从业者其实是薪资待遇还不错的矿业工程师。2020年芬兰总计采矿1.15亿吨,矿工人数实际仅有5500多人。

从获利的角度来看,芬兰矿业自我定位为“方案”提供商可谓“精明”之举。数百家提供矿业服务及科技方案的企业,收入加起来估计至少有两三百亿欧元(单是美卓奥图泰一家企业年收入就达42亿欧元)。相比之下,采矿活动的年收入却仅有区区20多亿欧元。

目前,芬兰营运的矿场共有45个,其中29个生产的是工业矿石,金属矿则仅有9个。

2020年,芬兰金属精矿出口量为35万吨,出口额为4.58亿欧元。看来,金属矿石出口并非芬兰矿业的“重头戏”。

就原地矿石储量和资源的总价值(基于2020年价格)而言,芬兰却高达2480亿美元。

其中,价值上百亿美元的有9种,依次为钒(534亿美元)、磷(370亿美元)、铬(259亿美元)、镍(248亿美元)、黄金(230亿美元)、铁矿石(198亿美元)、钯(194亿美元)、铜(174亿美元)、钛(137亿美元);

跟电池制造密切相关的几种关键原材料:镍、钴、锂及石墨,芬兰都有而且具备加工能力。

除了最丰富的镍之外,其钴矿储量的价值也有38亿美元,石墨和锂的价值则依次为8.9亿美元和6.1亿美元。

若从分布区域来看,芬兰镍矿主要有北部拉普兰地区的凯维塔矿(Kevitsa),以及东部凯努区索特卡莫(Sotkamo)的塔尔瓦瓦拉矿(Talvivaara)。

芬兰钴矿储量最多的地区也是索特卡莫和拉普兰。

因为全球的钴产量绝大部分其实是镍矿和铜矿的副产品,很少有直接产自钴矿的,而芬兰有丰富的镍矿和铜矿,这自然也助它成为欧洲最大的钴出产国。

欧洲86%的钴矿从刚果进口,芬兰则供应剩余的14%。

此外,欧洲钴冶炼工作也主要由芬兰承担,其钴冶炼厂位于中博滕省科科拉(Kokkola)。

芬兰锂矿主要位于西部,包括考斯蒂宁(Kaustinen)、拉帕萨里(Rapassaari)以及波的尼亚湾沿岸城市科科拉(Kokkola)和克鲁努比(Kronoby)等地,而南部福尔萨(Forssa)附近的索梅罗(Somero),以及邻近坦佩雷(Tampere)的埃赖耶尔维(Eräjärvi)也有锂矿。

据芬兰地质勘查局(GTK)2021年数据,芬兰目前已探明的锂矿石资源为1600万吨,其中含有的氧化锂(Li2O)为16.1万吨(纯锂则为4.55万吨),储量则为930万吨,含有9.2万吨氧化锂。

GTK透露,若把芬兰全部锂资源都开发出来的话,足以供应790万辆采用60千瓦时电池的电动车。

目前,由芬兰Keliber公司开展的Keliber锂矿项目已进入可行性研究阶段。该项目包括6个伟晶岩型锂矿床及1家锂加工厂,估计2024年投产后可年产14万吨4.5%品位的含有氧化锂的锂辉石精矿,并冶炼出1.5万吨电池级氢氧化锂。

3年前,Keliber公司对外公布的锂矿储量为937万吨,但2021年9月经进一步探明后,它宣布其拉帕萨里(Rapassaari)锂矿储量比2019年的估计值还要多出55%,达821万吨(0.89%品位),这样一来其锂矿总储量也就随之涨至1230万吨(平均品位0.94%,含有氧化锂的锂辉石)了。

这意味着,未来Keliber可望产锂2万吨左右,粗略估算的话,至少能供应50多万辆电动车。

值得一提的是,Keliber目前的控股股东已是南非西巴耶-斯蒂尔沃特矿业公司(Sibanye-Stillwater),而国有的芬兰矿业集团(FMG)仅是小股东。

西巴耶-斯蒂尔沃特矿业继今年2月投资3000万欧元买入Keliber公司30%股权之后,6月底增持至51%,未来还计划进一步增持至80%。

芬兰石墨矿则位于其东部北卡累利阿区(North Karelia),主要包括由贝奥武夫矿业(Beowulf Mining)开发的黑奈韦西(Heinävesi)矿床,以及邻近奥托昆普(Outokumpu)的Viistola项目。


价值链能引来“超级工厂”吗?

早在国家电池战略发布3年前的2018年,芬兰政府就已决定成立芬兰矿业集团(FMG),以统管国家对矿业的所有投资和开发。2020年则宣布准备让FMG实现资本化运作,也就是让它主要承担股东的角色,带动芬兰各家矿业企业提升其科技开发能力(尤其是加工能力),以便巩固芬兰在锂电池价值链上的地位。

“价值链”正是芬兰电池战略的关键词。

除了采矿、冶炼、加工等电池原材料生产环节,在电池零部件及电池生产乃至电池再循环利用方面,芬兰也积极布局。

瓦萨(Vaasa)——位于芬兰西部波的尼亚湾沿岸的博滕区首府,就划出接近1000公顷的工业用地以吸引电池及能源企业进驻。

据悉,目前挪威Freyr电池公司已在这片被称为“GigaVassa”的园区中,初步圈定了130公顷土地,计划未来于此建设芬兰首个吉瓦时级别的“巨无霸电池厂”(Gigafactory)。

此外,芬兰Grafintec公司(母公司为贝奥武夫矿业)则将联手印度Epsilon先进材料公司,在此园区中建厂生产电池阳极材料。目前,两家企业已与瓦萨市签订了谅解备忘录。

其他被“选”中的电池价值链相关城市还包括:

哈尔亚瓦尔塔(Harjavalta),德国巴斯夫(BASF)将在此建设它在欧洲的首家正极材料前驱体工厂;

萨洛(Salo)和新考蓬基(Uusikaupunki),芬兰维美德汽车公司建于两地的电池厂发展势头极佳;

哈米纳(Hamina),中国的中伟先进材料公司(CNGR)将在此建设电池正极材料工厂;

科特卡(Kotka),北京当升材料科技公司(Easpring)将在此建设正极材料工厂;

伊卡利宁(Ikaalinen),芬兰富腾公司(Fortum)将在此建设电池再循环利用工厂……

看来,芬兰电池战略的“价值链”思路大有可能让芬兰未来实现电池的“自给自足”。

但是,若将这一思路放到欧盟电池战略的大背景上来看,其他各国又在多大程度上愿意与芬兰分工合作呢?

毕竟与欧洲电池战略密切相关的7国——芬兰、德国、瑞典、波兰、法国、意大利及比利时,还是各有着眼点和权衡,既要合作又存在竞争。

在电池原材料和电池再循环利用两个环节,芬兰的地位估计不会有多大的争议,但在单电池及电池组生产方面,却不一定了。

从欧洲“巨无霸电池工厂”的选址来看,电动车制造巨头的影响力自是不可忽视。也就是说,大众、斯特兰蒂斯(Stellantis)、日产、沃尔沃、雷诺、特斯拉等企业是否合作或支持,跟“Gigafactory”在哪落户密切相关。

另一股影响“Gigafactory”在哪落户的力量则是电池制造商。比如说,韩国的LG新能源、SKOn电池公司、三星SDI,中国的宁德时代,法国的Verkor,瑞典的Northvolt等企业。

目前,欧洲哪些城市已被选中为“Gigafactory”落户地呢?不妨先来浏览一下(地名后括号内附上投资企业名字)——

德国柏林(特斯拉)、凯泽斯劳滕(ACC)、埃尔福特(宁德时代);法国敦刻尔克(Verkor)和杜夫兰(ACC);波兰弗罗茨瓦夫(LG新能源);匈牙利Goed(三星SDI)和伊万乔(SKOn);瑞典谢莱夫特奥(Northvolt)……

看来,在这么多竞争力强劲的欧洲城市中,芬兰要想赢得电动车巨头和电池制造商的“青睐”,成为电池“Gigafactory”的落户地,的确并非易事。

芬兰电池战略强调自身在“价值链”各环节均有竞争力,但这种“小而全且美”的思路能获欧洲电池联盟支持吗?毕竟,人家最着急的可是欧洲80%电池原材料依赖进口这一现实。

只能说,欧洲要实现电池的“自给自足”实在太难,芬兰大可拥“矿”自重。

毕竟,若真的将自家矿藏挖个底朝天,可会影响其国民的“幸福指数”。

 






撰文—布浩

编辑—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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