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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地区发展平衡术

摘要: 都柏林的确是吸引外资的标杆,但其他城市的发展潜力又应如何激活?











 


 

假如爱尔兰文学巨匠詹姆斯·乔伊斯 (James Joyce)生活在21世纪,不知会写出如何不一样的《都柏林人》呢?

这部由15个短篇故事构成的小说集被乔伊斯称为“照出社会真实面貌”的“镜子”。只是,这一呈现19世纪末都柏林人阴郁、困顿及麻木的生活和精神状态的“镜子”,当年完篇后却被出版商长期搁置,等到10年后的1914年才终于得以面世。

百年岁月流逝,时代真的已经不同了。《都柏林人》中提到的那些地点比如卢肯路、舒尔本酒店、圣斯蒂芬绿野公园……依然存在,当然,当年路上跑的蒸汽电车早已成历史尘埃,建于1824年的舒尔本酒店则被翻新后仍在营业,至于圣斯蒂芬绿野公园,园中的乔伊斯头像虽看起来满面愁思,四下里三五成群休憩的都柏林人却透露出生活的闲适。

都柏林市区被利菲河划分为南北两个部分。“Liffey”也即英文中的“Life”,这条发源于爱尔兰威克洛山脉的“生命之河”全长125公里,流经威克洛、基尔代尔及都柏林三地后于都柏林湾中部处流入爱尔兰海。

在横跨利菲河南北的众多桥梁中,历史最早的可回溯至1428年的的都柏林桥;目前尚存的最古老桥梁,则要算1764年为纪念夏洛特皇后而建造的梅洛斯桥了;而詹姆斯·乔伊斯桥和塞缪尔·贝克特桥则为纪念两位文学家而建造。

比起2003年建成的朴实无华的詹姆斯· 乔伊斯桥,2009年完工的塞缪尔·贝克特桥显得远为时尚优雅。

爱尔兰人祖先为凯尔特人,竖琴则是凯尔特音乐的重要乐器,而塞缪尔·贝克特桥的设计灵感据说正来自竖琴。

贝克特为196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在他生活的年代,爱尔兰已然与19世纪末20世纪初大不同——

青年乔伊斯生活的爱尔兰尚处在英国统治之下,而当时新教与天主教的冲突以及社会环境的极度压抑,最终致使他出走瑞士苏黎世,而且这一走就是数十年。

1921年,爱尔兰宣布独立,英国与爱尔兰的数百年历史恩怨告一段落,不过,爱尔兰的独立国家地位等到1949年才获英国正式承认。

遗憾的是,在此前8年乔伊斯就已离世,而比他晚生了24年的塞缪尔,则活到了1989年。

1980年代的爱尔兰,通货膨胀、财政紧缩、失业率高企及政府债台高筑等问题交困,经济不景气的状况到1987年以后才有所好转。

大运河码头区博德盖斯能源剧院前休息的人们

爱尔兰经济真正起飞,则是1990年代的事了——当时外商直接投资大量涌入,众多跨国企业进驻,为爱尔兰经济带来了巨大活力。1995~2007年其经济增长速度之迅猛,还为它赢得了“凯尔特之虎”的美称。

世界银行历史数据显示,1990~2020年的31年间,爱尔兰GDP只有3个年头出现负增长——

2007年(-4.5%)、2008年(-5.1%)乃因受全球金融危机冲击;2012年(-0.052%)则是因为受欧元区债务危机影响。

其余18年其GDP均保持增长。就平均增长率而言,1990~2007年约为6.8%;2014~2020年则高达9.24%;若计入2008~2013年这几个经济较差的年头,过去31年爱尔兰GDP平均增长率尚达5.56%。

即便受新冠疫情冲击,2020年爱尔兰GDP仍增长了3.4%。

2021年其经济重新步入快车道,估计GDP将达4000亿欧元左右,增长幅度则将达15%。

这个人口500万的“翡翠岛国”,2014~2019年人均GDP已自4.65万欧元增至7万欧元(增幅高达51%),2021年则接近8万欧元,在欧盟27个国家中仅次于卢森堡,比已退欧的英国也高出两倍多。

爱尔兰财政部最新预计,2022年爱尔兰修正内需(MDD,衡量个人、政府和投资支出的数据)将增长6.5%。

以爱尔兰新冠感染率高居欧洲第二位的不妙情况而论,经济尚能保持如此不错的走势,也真值得庆幸——

截至今年1月20日,爱尔兰新冠确诊人数累计达111.5万人,奥密克戎病毒来袭后其日增确诊病例一度创下疫情暴发以来的新高。不过,好在其疫苗接种速度也颇快,因此重症患者数目并未出现剧增。

1月22日,爱尔兰政府已决定放松管制,为庆祝3月17日国庆日圣帕特里克节的来临做准备。

只要做好新冠疫情的有效防控,2022虎年,爱尔兰GDP估计有望再来一次幅度不小的“虎跃”。

 

超越都柏林看百万人口增长

 

爱尔兰面积6.8万多平方公里,其实比美国加州南部大洛杉矶地区(包括5个县)还小。首都都柏林市区面积约为116平方公里,加上郊区总面积也只有318平方公里。

生活于都柏林的人口约140万人,占了爱尔兰全国人口28.5%。

不过,都柏林约4800多人/平方公里的人口密度在欧洲并不算高——跟阿姆斯特丹、斯德哥尔摩和马德里差不多,但与人口密度高出三四倍的巴黎及巴塞罗那比起来就宽松多了。

12021~2030年爱尔兰国家发展计划投资总额1650亿欧元在爱尔兰生活的外国人倒挺多——外籍居民人数总计达64.5万,大概每8位居民中就有1位是外国人,占比高达12.9%。

在都柏林就生活着一二十万名外国人,其中半数来自波兰、罗马尼亚、英国、巴西、意大利、西班牙及法国等国。若到都柏林码头区转一圈的话,更是处处会碰到外国人。

远观码头区,塞缪尔·贝克特桥恍若阳光下闪着微光的白色竖琴,舒缓流过的利菲河水似正在抚弦奏乐,都柏林会议中心则以倾斜的啤酒桶为造型,轻松中透出动感,为周围的城市景观平添了不少现代时尚气息。

码头区其实是更早的始建于1980年代末的国际金融服务中心(IFSC)商业区的延伸。在塞缪尔·贝克特桥西面依次有两座以人命名的桥梁,一座为纪念剧作家肖恩·奥凯西而建,另一座则献给从酒鬼转变为宗教苦行者的马特·塔波特。IFSC商业区即位于这两座桥的北岸。

经34年发展,IFSC商业区如今已有500多家企业进驻,当中不乏富国银行、丹麦银行、AIG、花旗银行等知名金融机构。

这些企业雇员总计3.8万人,占了爱尔兰跨国企业雇员总数的一成;每年上缴的企业所得税总额21亿欧元,占了爱尔兰所有金融服务企业的四成;对爱尔兰GDP的贡献率则总计达7.4%。

跨过塞缪尔·贝克特桥,南岸大运河码头区就是全球闻名的“硅码头”了。

始建于18世纪中期的爱尔兰大运河全长131公里,将东部都柏林与西部香农河联结起来,史上曾起到重要的客运和货运功能,最后一次货运完结于1960年。虽曾有人提议将大运河河床作他用,结果却遭爱尔兰人民坚决反对。

也幸得有大运河的继续存在,如今硅码头汇聚的谷歌、Facebook、Twitter等众多科技企业,也才得享天光水色交融的外部环境。

硅码头之名始于2011年——当时谷歌进驻后,众多科技企业跟风而至,数量逐渐远超金融企业,于是得此“绰号”。

如今,大运河码头区企业雇员多达4万人。就人口而言,外国人占了45%,堪称爱尔兰多元文化色彩最强烈的社区。

与其他国际化大都市不一样,都柏林并没有摩天大楼,在这里六七十米高的建筑就已“高挑”天际线——

被摩根大通买下的Capital Docks 200办公楼,79米就足以睥睨全城;谷歌码头大楼(67米)与千禧塔公寓楼(63米)则“鹤立鸡群”,而另一公寓楼Alto Vetro(51米)在周遭只能“一枝独秀”。

与到夜间就变得空荡荡的北岸金融区相比,南岸大运河码头区因极好地融合了商住娱乐,人气远为旺盛。

此外,棋盘式外观的马克酒店、几何造型的博德盖斯能源剧院等建筑更为硅码头增色不少。

与爱尔兰其他城市相比,都柏林的确吸引了最多的人才和资源。不过,未来20年,如何平衡地区发展已成为爱尔兰政府的一大要务。

据预测,到2040年爱尔兰人口将增长100万。都柏林将占25%;其他4个城市 —西南部科克、中西部利默里克、西部戈尔韦及东南部沃特福德共占25%;剩余50%增长则将出现于重要区域中心、城镇、村庄及农村地区。

要了解爱尔兰人口动向,2021年爱尔兰各地房价涨幅差别或可供参考——

据爱尔兰房地产网站Daft透露,2021年爱尔兰房价平均涨幅达7.7%,第4季度29万欧元的均价仅比“凯尔特之虎”巅峰期的房价低21%。

塞缪尔·贝克特桥及都柏林国际会议中心

5个城市房价涨幅最小——都柏林涨3.4%(均价40.5万欧元),仅比戈尔韦(1.6%)高,但低于科克(5.5%);利默里克(6.4%);沃特福德(7.5%)。

5个城市以外地区房价平均涨幅却高达11.5%。爱尔兰共设5市26郡,若按传统4省(如今仅作为地理概念使用)划分来看,各省房价涨幅具体如下——

西部康诺特省和东北部阿尔斯特省房价涨幅最高,达14.6%;东部伦斯特省(都柏林除外)涨11.9%;南部芒斯特省(非城市区域)则涨9.2%。

 

将投资计划与空间规划挂钩

 

2018年,“爱尔兰2040计划”启动,而作为该计划一部分的“国家发展计划”(NDP)也随之推出。

2021年10月,爱尔兰内阁对NDP进行修订,将2021~2030年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总额提高450亿欧元至1650亿欧元,并称其为“爱尔兰历史上最大型、最绿色的国家发展计划”。

就已表决的2021~2025年拨款(毛额)而言,住房和交通为此发展计划的两大重头戏,依次占175亿欧元和130亿欧元;接下来依次为医疗(约57亿欧元)、教育(约44亿欧元)、环境&气候及通信(约42亿欧元)、科学研发和创新(约29亿欧元),还有企业&贸易及就业(约27亿欧元)等。

据悉,10年内爱尔兰交通系统总共将获350亿欧元投资;住房开发则将以交通为指引进行,计划未来9年每年平均开发3.3万套新住房。

爱尔兰碳减排目标是——与2018年相比,到2030年再减少51%。

发展绿色交通正是减排的当务之急。据悉,爱尔兰NPD对铁路的投资两倍于公路投资。

DART+项目将是其铁路投资计划的基石。DART即都柏林捷运,但未来DART+线路将扩展至都柏林以西、西南、北部沿海及南部沿海。

到2035年,整个大都柏林地区(包括都柏林和米斯、基尔代尔及威克洛三郡)的通勤铁路车队及公交车队将实现100%的电动化及零排放。

另一大型投资则是碳中和铁路MetroLink。全长19公里,南北走向的MetroLink将联结柏林市中心与北部索兹(芬戈郡首府,都柏林机场所在地),建成后走完全程只需25分钟。

此外,都柏林Luas轻轨将扩展至北部芬戈郡等地。

科克则计划建设由Luas轻轨服务的东西走向的交通走廊;而且科克、利默里克、戈尔韦及沃特福德等城市的通勤铁路网络也将进一步拓展贯通。

5大城市还将推行Bus Connect项目以升级现有公共汽车系统,并计划5年内新建700公里的步行道和自行车道,希望到2030年能新增50万次主动出行(指步行或骑行)及公交出行。

若快速环保的绿色铁路及公交车“走廊”贯通爱尔兰各地并成为人们通勤首选,私家车上路的次数必将大幅减少,这样爱尔兰才有望实现减排目标。

跨国企业和外商直接投资(FDI)是过去30多年爱尔兰经济发展最大的驱动力,而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它们的重要性愈加凸显——

2020年,爱尔兰3542亿欧元的总增加值(GVA)中,跨国企业占了1861亿欧元,升幅达23.1%,而其他企业却降了8.7%至1681亿欧元。

目前,爱尔兰跨国企业已有1700多家,2021年它们在当地的直接雇员人数达27.5万,占了爱尔兰11%的劳动力,与2020年相比净增“饭碗”1.7万个。

2021年,爱尔兰吸引外商直接投资710亿欧元,其中540亿欧元来自美国,让爱尔兰FDI存量升至1.09万亿欧元。信息及通信科技、药业、医疗科技及国际金融服务为最热门投资领域。

地区发展将是爱尔兰投资发展局(IDA)2021~2024年新战略的中心。在2021年新增的249个FDI项目中,133个投往都柏林以外地区,占了53%。

去年10月,爱尔兰加入全球最低企业税率协议,将12.5%的企业所得税率上调至15%,此举的影响尚待后续观察——

2021年,来自欧洲和离岸金融中心的FDI虽分别减少了130亿欧元和270亿欧元,但经美国新增的巨额投资抵消后,FDI总额并未出现下滑。

从2021~2024年IDA引资目标来看,它对西南、中西部及西部的期望值高于中东部、东南部及北部边境地带,预期中各地未来能吸引到FDI项目数目如下——

西南部(科克等地),118个;中西部(利默里克等地)和西部(戈尔韦等地),均为76个;中东部(基尔代尔等地)与东南部(沃特福德等地),均为40个;北部边境地带,25个。

将投资计划与空间规划挂钩的地区发展战略,到2030年是否能造就出一个发展更平衡的爱尔兰?

如果詹姆斯·乔伊斯生活在21世纪,说不定还真能写出一部比《都柏林人》更大格局的《爱尔兰人》呢。




撰文—布浩

编辑—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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