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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周轶君:法拉奇何以成为经典

摘要: 女性身份让她被“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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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量一件艺术品价值的,并非金钱,而是时间。在时间里,能留得下来的,便留下来。究竟什么是“经典”呢?最近与几位研究艺术史的朋友聊天,忽然发现,用朴素的语言来讲,“经典”就是“能够一再找回去的”。比如,某些作品创作于某个时代,但斗转星移,换了人间,后世的人还要找到它,再次从中获得启迪和力量。像古希腊启迪了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古代的诗词典籍在今天重新被吟唱,等等。虽然时间、社会都变了,竟然有一种力量牵引着千百年后的人们重新去找寻。这种力量必是因为那些作品揭示了某种不随时间消逝的真理真相。今年纽约曾经有一场爱德华·霍普的画展,参观者如云。霍普的画中,美国刚刚开始征服西部,公路、铁道延伸到过去从未到过的地方,人骄傲于自身的这种力量,但也对这种力量产生了困惑、恐惧。有什么要脱离掌控了。这也许暗合了疫情之后、全球化停滞之后、科技又变得不可理解的现代人心境,有什么脱序了。这样跨越时空的“心有灵犀”,令霍普在这个时代继续流行,成为经典。

所以,在收到出版社寄来的一本新作《我不相信神话》(SOLO IO POSSO SCRIVERE LA MIA STORIA)——意大利女记者奥里亚娜·法拉奇“自传”时,我不禁想起了“不断找回去“这件事。法拉奇2006年9月去世,以她的性格,绝不会给自己写传,更不会授权他人写。这本自传,的确每一个字都出自于她,但是从她的各种言论、文章中摘出来的,形成一个相对立体的“言论集”。而关键词当然是她的“女性”身份。是这个身份,让特立独行的她又被找回。

可是,如果单单是这一条,法拉奇肯定不买账,气得活过来。因为她总是极力避免写女性以及和女性相关的话题。“这类话题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很荒谬。女人并不是某种特殊的生物种群,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可以形成一个单独的话题。”但是,后来她也意识到,人从来不会想起自己是有耳朵的,直到患上中耳炎。“男人的基本问题源于经济、种族和社会,但女人的基本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问题源于她们的性别。”你看,波伏娃要讲上一本书的问题,犀利的法拉奇,几句话就达到了同样的高度。比波伏娃更向前一步,法拉奇开始了一场旅行,写一篇世界各地女性状况的报告文学《无用的性别》。这就是她求真并践行的力量。

三四十年前,法拉奇就宣称,女人一定要做母亲的想法是老一辈人的东西,婚姻也是老古董了。不过比宣言更可贵的,是她进行了自我剖析和探索。她在与美国社会思想家托夫勒交谈之后,明白了她为什么宁愿单身,因为我们所处的社会是一个极度工业化的、技术化的社会,一切发生的速度不断加快,我们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但能与其维持关系的时间却越来越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几乎都是暂时性的——这些话,今天听起来不耳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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