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篮5号》4K修复首映，老电影如何穿越时光？

6月16日，4K修复版电影《女篮5号》在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首映。这部摄制于1957年的电影，是我国著名大师导演谢晋自编自导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建国以来第一部彩色体育故事片。2008年，北京奥运会成功举办，2022年，北京还将迎来冬奥会。六十多年间，无论是中国电影，还是中国体育，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现在，我们再看《女篮5号》会有怎样的感受？老电影修复有着怎样的魅力和未来？

穿越时间的力量

《女篮5号》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解放前的上海，篮球队队员田振华和球队老板的女儿林洁相爱。由于遭人离间，田振华和林洁失散。18年过去，解放后，田振华成为了篮球教练，偶然在自己的球员中发现了自己当年的恋人林洁的女儿林小洁。在田振华的帮助下，林小洁坚定了从事体育事业的决心。小洁在比赛中不慎受伤住院，母亲林洁到医院看望她，与前来探视的田振华重逢，他们终于化解了当年的误会。

上海电影家协会副主席石川教授说，《女篮5号》一改建国初期工农兵电影模式化的态势，让观众在银幕上看到了20世纪50年代市民的日常生活，例如主角田振华带着兰花，模拟球场排兵布阵时用了惠山泥人的大阿福等等，这些都是当时上海市民熟悉的生活细节。

这次《女篮5号》4K修复版的完成，得益于中国移动咪咕与中国电影资料馆的合作。谈到选择修复《女篮5号》的原因，咪咕视讯总编辑刘谦说，修复电影所需的一帧一帧的工作和运动员每天重复训练的精神很契合。他说，64年前与64年后，电影展示出的青春所在的时代不一样，但是青春可能是一样的。“我很想看到今天的年轻人或者关注体育的人怎么去看待他们的可能都不是父母辈，而是爷爷那一辈的理解。”

担任《女篮5号》录音师的刘广阶老师也来到了首映现场。刘广阶生于1932年，几乎与中国有声电影同岁。《女篮5号》是刘广阶参与的第二部电影，他对谢晋导演、演员刘琼和秦怡等他的前辈表达了敬意。“前辈们对电影的声音的贡献，（帮助我）在实践中形成我的理念，我不能忘记过去，我对他们表示崇敬。”他说：“当时的声音、设备很简陋，很落后，甚至会拖电影创作的后腿。但是我们的前辈们尽到他们的力量，他们的追求就是声画同步——声音如何和画面一致，这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难度。他们的理念是十分令人尊敬的，也就是有声电影的初衷——声音是通过技术手段来表达，它的产品是艺术，而不是表达技术。”

中国电影资料馆制作部高级工程师王峥说，现在许多导演、创作者的影片里都有曾经的国产经典的足迹，电影修复能让更多人看到更多好质感的、优秀的作品。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些电影的文化可能会在他们的人生轨迹中促成一些改变。

《女篮5号》修复的“秘密”

世界范围内的电影修复始于上个世纪90年代，在中国，最早由中国电影资料馆在21世纪开始后进行电影修复，石川分享道。上海国际影视节中心主任傅文霞表示，上海电影节自2011年以来，也利用4K技术修复了一批又一批电影。

据咪咕公司副总经理颜忠伟介绍，在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咪咕与中国电影资料馆合作，通过4K、AI修复技术，对《女篮5号》影片的122400帧画面逐一进行了去噪、去划痕、去抖动、去闪烁等手动修复，让新中国第一部体育题材彩色故事片再焕光彩。

“AI主要的工作，是让人能少做一些重复的事情。” 中国电影资料馆制作部高级工程师王峥说：“修复工作其实是非常枯燥的，一个影片的一秒钟是24帧，所以一部影片就有12万多帧，我们每天要一帧一帧地去修复画面。如果平均一天修6000帧，每一帧修复点击三次鼠标，那就是18000次的鼠标。其实很多东西是可以通过AI去解决的。”

王峥提到，老电影的修复得遵守“修旧如旧，尊重原创”的原则，有时会邀请电影曾经的主创导演和摄影师，共同完成电影修复。“因为他们所表达的才是最真实的。另外，他们曾经在创作的时候，因为技术或者别的原因，当时没法完成的，我们现在可以通过技术全力把这些遗憾弥补了。”他说。

石川教授分享道，谢晋导演在拍摄《女篮5号》时，想要表现在旧社会和新社会中运动员不同的命运和遭遇，“我们站在今天的立场对它进行修复的时候，要理解当时所处的文化语境”。

如何延续修复版电影的生命力？

王峥说，中国电影资料馆保存着22000部原始底片，修复它们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到他退休可能都修不完，但胶片在衰退，如果不抢救，它们的颜色会慢慢衰变，所以最重要的一是要做抢救，先把它们数字化。

电影保护领域先驱、法国国家电影资料馆创始人朗格卢瓦（Henri Langlois）曾说，电影修复不能像做木乃伊。石川说：“电影的生命力就在于要不断地放映它，它有没有价值，主要是看它放映的次数以及观众能否看到他。” 但目前修复后的电影存在的问题是，重新进入市场的渠道没有打通。

“我们对于修复这件事挺慎重的。”刘谦说，和中国电影资料馆合作选择修复《女篮5号》有着很多深入的考虑。作为新中国第一部彩色的体育电影，其色彩本身是有情绪的，并且能与今年的奥运会、明年的冬奥会和亚运会很好地契合。从市场角度来讲，现在的孩子们需要一些质量更好的红色影片，让他们能够看到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路。他表示，通过修复提高电影的质量，再将电影放到更广的市场，让真正对电影有需求的家庭看到，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想法和市场。

谈到AI修复电影的趋势，王峥说，AI和电影修复的关系就像上海的高楼大厦和弄堂构成了上海的味道，是一种相互协作，电影修复者将理念给AI，通过协作提升质和量。刘谦说，AI修复提供的是一种多样性的选择，有人喜欢颗粒感的，有人喜欢极其清楚的，有人可能喜欢极其怀旧的，“世界的多样性依然如此，我们保证它的一个基调，然后等待世界发生一些更有趣的、多样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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