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画买卖引发诉讼战，达芬奇作品也卷入争议

在艺术品拍卖市场里，名画拍卖出一个惊天的价格不在意料之外，但艺术品经销商与其客户之间的合同纠纷常常让艺术市场饱受争议。最近频繁被提起的例子就是俄国巨头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Dmitry Rybolovlev）和大资本家伊夫·布维尔（Yves Bouvier）之间的官司战。

布维尔和雷博洛夫列夫的诉讼战

布维尔帮助雷博洛夫列夫建立了一个世界级的收藏，包括达•芬奇、毕加索、罗斯科、莫迪利亚尼和莫奈的38件杰作。两人的合作关系持续了12年。但从2015年开始，雷博洛夫列夫指责布维尔通过卖给他38件作品而骗取了他十亿美元，并为此闹上了法庭。他的发言人告诉CNN：“我们将在法庭上阐述发生了什么以及证明布维尔的故事是虚构的。作为艺术顾问，当他假情假意地帮助他的顾客以仅仅20亿美元的价格收藏艺术品时，实际上他已经悄悄地拿走了一半了。”

雷博洛夫列夫回忆称，布维尔提出为他购买画作，但要收取每件艺术品售价的2%的佣金，而这2%的佣金都进了他的口袋。布维尔却否认这一说法。

关于2%佣金的说法，双方各执一词。布维尔否认自己提到这些费用时用的是“佣金”这个词，并称，他收取的2%的担保金非常合理，低于市场利率，仅涵盖管理成本，比如交通保险，修复工作，布维尔对艺术品真实性、来源和所有权的保证，一般这样的担保金在1.75%到4%之间。

然而，专家指出，与布维尔从他向雷博洛夫列夫的销售中获得的全部利润相比，管理成本似乎微乎其微。布维尔设定的价格通常远高于他购买画作的价格。有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可以说明这一事实。2010 年底，布维尔以4500万美元的价格收购了雷诺阿的《水上少女》。几年后，原来的卖家只收到了 3100 万美元，也就是说，剩下的 1400 万美元可能被布维尔收入囊中。

布维尔坚称自己是清白的，从不承认雷博洛夫列夫对他的欺诈指控，他告诉CNN记者，自从2月在新加坡被雷博洛夫列夫起诉，他们之间的这场官司已经严重损害了他的名誉和钱财。

在过去六年内，布维尔一直被迫在中国香港、摩洛哥面对各种诉讼。布维尔告诉CNN：“诉讼使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曾经是一名企业家，拥有许多公司和一家有着50年历史的家族企业。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以及在媒体上为自己的声誉辩护。”他同时与CNN分享了一份长达81页的私人调查报告，这份调查是一个名为4CTM的瑞士安全公司委托布维尔与日内瓦检察官一起完成的，代号为“Buldog”。

《救世主》现在在哪里及其争议

在布维尔卖给雷博洛夫列夫的38件画作中，最出名的要属达•芬奇的名画《救世主》。继2015年毕加索的名画《阿尔及尔女人》拍卖出1.794亿美元后，达•芬奇的名画《救世主》，2017年在纽约佳士得以4.503亿美元的价格成交，再一次刷新了艺术市场的纪录。

2005年，一个投机性艺术品经销商联盟以不到10000美元的价格购买了《救世主》。八年之后，布维尔以80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并以1.275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他当时的顾客雷博洛夫列夫，并收取了1%的佣金。2017年，雷博洛夫列夫转手把这幅画以4.503亿美元的惊人价格卖给了一个秘密商人，这个商人普遍被认为是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但他本人从未公开证实或否认自己在收购这幅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在卖给秘密商人之后，《救世主》这幅画暂时销声匿迹了。直到2019年10月，巴黎卢浮宫决定举办列奥纳多·达·芬奇作品展览时，决定跟利雅得借这幅世界上最贵的画作。但出人意料的是，《救世主》最终被从展览作品名单上移除，正式展览并没有被展出。

《救世主》被艺术、历史学家以及收藏家所怀疑之处，并不是它的价格，也不是它是不是真品，而是他是否出自达•芬奇之手及画作展现的意义。在布维尔与CNN分享的电子邮件中，他曾经向雷博洛夫列夫表示《救世主》是一幅好的艺术品，但不是一个明智的投资。“除了手之外，它有很明显的修复痕迹，并不能确认是不是达•芬奇本人全部完成的。”牛津大学历史学家马修•兰德鲁斯（Matthew Landrus）声称，“这幅画只有约 5% 到 20% 是列奥纳多完成的，这是列奥纳多在车间助理的帮助下完成的一幅画”。

今年4月，法国5号电视台（France5）专门为《救世主》制作了一部纪录片。纪录片表示，利雅得本意想展出这幅画，但最终，法国政府还是决定不展出这幅作品，原因为经过卢浮宫实验室鉴定，这幅画出自达•芬奇工作室之手，达•芬奇只参与了非常小的一部分。匿名的法国官员表示：“即使这幅画已经退出了公众的视野，艺术史学家和艺术专家们仍在继续争论‘救世主’到底是达•芬奇的亲笔作品，还是挂名作品。鉴于世界上经过认证的达•芬奇画作不到20幅，这一差异可能会影响其数亿美元的价值差异。”

事实上，纪录片中的这部分报道是失实的。早在2018年，法国C2RMF研究中心就已经确认了这幅画完全出自达•芬奇之手。那么为什么利雅得不借给卢浮宫这幅画呢？《纽约客》指出，利雅得和巴黎的矛盾点在于，沙特王国要求把它放在达•芬奇旁边特别展出，这激起了保守派强烈的不满。一方面由于安全问题；另一方面他们不愿意一幅因为拍卖价格而出名的画作放在一幅世界名画旁边，每一幅画都有它应该的位置。

艺术市场交易背后的丑陋

在《救世主》拍卖成功后，它的天价引来了许多的争议和批评——艺术以及背后的价值正在被营销驱动和主导。伦敦皮姆斯美术馆馆长艾伦·霍巴特（Alan Hobart）表示：“这将会是艺术市场的未来，一场精妙绝伦的营销。”

《最后的列奥纳多》（The Last Leonardo）一书的作者本·刘易斯（Ben Lewis）在书中详细写到了“布维尔事件”（the Bouvier Affair）。他在接受CNN采访时说，“‘布维尔事件’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它表明在秘密的、不透明的、‘谨慎的’艺术市场中会出现什么问题。黑暗、不透明、贪婪、逃税、洗钱、对待艺术史撒谎、伪装、不诚实、腐败。我的意思是，它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然而艺术收藏家和专家肯尼·沙赫特 （Kenny Schachter） 却不这么认为：“人们总是说艺术市场监管不力并且有阴暗面，这一事实有点夸大其词。不管什么时候，有钱总使鬼推磨。”

布维尔自己也向《纽约客》解释说，艺术市场本质上就不是透明的。走进美术馆的客户往往不知道哪些是经销商的画作，或者画作的利润是多少。无论如何有一件事很清楚：布维尔向雷博洛夫列夫出售了许多画作，而这些画作价格远高于布维尔自己购买时的价格。布维尔缄口不言这些画作的来源以及他提高了多少倍的价格，布维尔将这些欺骗视为正常商业游戏的一部分； 雷博洛夫列夫却认为它们是欺诈，而导致“布维尔事件”存在的根本原因，就是艺术市场是错综复杂的，本质是不透明的。

令人震惊的是，美国银行监管并没有适用于数百万美元的艺术品交易。为此，欧盟和英国在 2020 年通过了一项反洗钱法律，目的是加强对艺术品销售的管制。这些规定要求拍卖行和艺术品经销商重新调查购买过价值超过 12000 美元作品的买家。

新闻来源：CNN，世界报, La Tribune de l’art，纽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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