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FBI制造的设备通信，多国犯罪团伙被一锅端

没有一个犯罪分子会想到，他们赖以通讯的一款加密手机，会是警察精心布置的一个圈套，将他们一锅端的“罪魁祸首”。这么魔幻的事情却真实地发生了。8日，多国执法机构对外披露了一个布置长达三年的全球行动，宣称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打击了世界各地的有组织犯罪，缴获了超32吨毒品和1.48亿美元现金及加密货币。行动成功的关键，正是一款由FBI开发的加密通讯手机软件。

对有组织犯罪的全面打击

当地时间8日，包括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欧洲刑警组织在内的全球多个执法机构对外宣布，经过三年的精心布置，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全球16个国家的警方联合展开突击行动，逮捕了800余名犯罪嫌疑人，查获包括可卡因、大麻、安非他明和冰毒在内的32吨毒品，以及250支枪械、55辆豪华汽车和超过1.48亿美元的现金和加密货币。

据悉，这场突击行动由FBI和欧洲刑警组织牵头，包括荷兰、瑞典、澳大利亚、新西兰在内的16国警方与之配合。在本月6日至7日的两天内，斯德哥尔摩、法兰克福等全球各地的共700多个犯罪据点遭到警方突击搜查。其中，瑞典警方逮捕了涉嫌严重犯罪的155人，并及时阻止了10人的遇害可能；在澳大利亚，警方逮捕了200多名嫌疑人，抓获多个国内和国际有组织犯罪集团，以及一些非法摩托车犯罪团伙；此外，该行动还针对意大利的有组织犯罪和国际毒品走私组织实施了专项抓捕。

这场代号为“特洛伊盾牌”（Trojan Shield）的突击行动被认为是全球执法机构的一次大突破。欧洲刑警组织执行副主任让-菲利普·勒库夫（Jean-Philippe Lecouffe）在当天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此次行动是“迄今为止打击加密犯罪活动中规模最大、最复杂的执法行动之一”。FBI犯罪调查部助理部长加尔文·希弗斯（Calvin Shivers）称，“特洛伊盾牌行动的成功是巨大的创新、奉献和前所未有的国际合作的结果”。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也在记者会上说，这波行动不但痛击澳大利亚境内的犯罪组织，也让分布于世界各地的犯罪组织深受重创。

据欧洲刑警组织发布的声明，在接下来的几周内，欧洲警方还将实施更多分拆行动。

传送信息的加密手机是“FBI制造”

《纽约时报》指出，过去几年来，全球执法部门一直难以渗透到犯罪分子日益高科技化的加密通信网络。尽管过去曾有破获或关闭过一些加密平台——例如去年7月，欧洲刑警组织和欧洲司法组织曾宣布彻底捣毁犯罪网络广泛使用的加密电话网络EncroChat——但这次的“特洛伊盾牌”行动是警方第一次从一开始就控制了整个加密网络。

“特洛伊盾牌”行动的成功源于一款名为Anom的加密通信系统。2018年初，FBI捣毁一家名为“幻影安全”（Phantom Secure）的加拿大加密服务公司。这家公司此前主要负责向包括墨西哥最大贩毒集团锡那罗亚集团在内的多个犯罪集团提供具有加密通信功能的手机。端掉“幻影安全”后，FBI敏锐地注意到地下市场存在的这片空白，于是他们招募了一名“幻影安全”的前分销商作为线人，这名线人此前正一直致力于开发一个名为“Anom”的新型加密通信系统。法庭文件显示，该线人同意为FBI工作，让FBI掌握了对Anom网络的控制权，以获取减刑的可能。他甚至还帮助向个体犯罪分子推销这款加密手机。作为另一种回报方式，FBI还向其支付了12万美元。

从外观上看，Anom设备就是一部普通手机，不过，所有正常的手机功能都没有。它唯一可以使用的一款应用程序伪装成了计算机的功能：输入一个代码后，使用者就可以以端到端加密的方式发送消息和照片。

根据欧洲刑警组织的数据，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分散在100多个国家的300多个犯罪团伙总共买下了超过1.2万台Anom设备。文件显示，这些设备在不同地区的销售价格迥异，不过在美国，一般都是以6个月的订阅价格出售，售价在1700美元左右。

此外，这名“幻影安全”线人、FBI还和澳大利亚当局合作，开发了一个“主密钥”，使他们能够将从Anom网络上获取的信息转移到第三方国家并对其进行解密，最终截获了2700多万条信息。据悉，当局依靠这名线人将Anom设备引入那些更为孤立的犯罪网络，他从2018年10月开始向其他三名与澳大利亚有组织犯罪有关联的经销商提供这些设备。

犯罪团伙眼中的“宝贝”

BBC报道指出，一个名叫哈坎·阿伊克（Hakan Ayik）的澳大利亚逃犯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Anom在犯罪分子中的传播，同时也是这次“特洛伊盾牌”行动的关键人物。阿伊克是一名毒贩，自从10年前在一次澳大利亚警方的抓捕行动中逃脱，此后便一直和他的荷兰妻子居住在土耳其，并继续在土耳其指挥进口毒品。他被澳大利亚媒体称为“脸书匪徒”，在他发布于脸书等社交媒体平台上的照片中，可以看到他过着奢侈的生活，还经常晒出巨大的纹身和肌肉发达的体格。

澳大利亚警方称，阿伊克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一名卧底警察那里获得了一部Anom手机，随后他又向其他犯罪同伙推荐了它。目前，阿伊克仍未被逮捕，不过，警方表示，他“最好尽快向我们自首”，因为他无意中帮助FBI传播圈套的行为，也可能已经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欧洲刑警组织的勒库夫表示，这次行动让执法部门“对犯罪领域有了非同寻常的了解”。美国法庭文件显示，通过加密手机的通信，犯罪分子设法将可卡因藏在金枪鱼罐头里，将其从厄瓜多尔运往比利时；此外，有时候可卡因还会被藏在法国外交官的密封信封里，被运出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

澳大利亚当局也承认，Anom只携带了所有犯罪网络发送的加密通信总量的一小部分。不过，就在今年春天，美国联邦当局还想办法提高了它的市场份额。例如在今年3月，美国圣地亚哥的检察官对Anom的主要竞争对手“环球天空”（Sky Global）提起了诉讼，以“把他们的客户基础”推给Anom。

在琳琅满目的地下市场，这款“FBI制造”的Anom还有另一个内在优势：它的运行者可以直接监听到目标受众的话语，然后出于“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可以对他们的需求做出回应和反馈。例如，警方在窃听到用户们表示想要更小、更新的手机后，他们就开始着手提供符合要求的新设备。

但也是“窃听”导致了“特洛伊盾牌”行动的实施和曝光。据澳大利亚官员表示，执法部门之所以选择在8日公布这一行动，一方面是因为需要破坏一些目前正在进行的危险阴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法律对窃听行动的实施时间有限制。

新闻及内容来源：纽约时报、德国之声、BBC、Slate，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iWeekly周末画报独家稿件，未经许可，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