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解放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最后一位幸存士兵

6月5日，最后一位参与解放奥斯维辛-比克瑙集中营的幸存士兵大卫·杜什曼 （David Dushman）在德国慕尼黑逝世，享年98岁。二战期间，时年21岁的杜什曼作为苏联红军的一名士兵，驾驶坦克撞倒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电网，帮助释放了集中营中的人们。战后，杜什曼成为一名卓越的击剑手、全球顶尖的击剑教练。他经历了二战，在战后又目睹过恐怖袭击。2015年，在国际奥委会总部访问时，他说：“我对子孙后代最大的梦想和希望是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我们不知道集中营的存在”

慕尼黑犹太社区组织的主席夏洛特·诺布洛赫 （Charlotte Knobloch）称杜什曼为“奥斯维辛的英雄”，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每一位历史的目击者的离开都是一种损失，但大卫·杜什曼的告别尤其令人难过，”她在一份声明中说：“他是最后一个能够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这一事件的人。”

1941年至1945年，纳粹对欧洲少数种族及政治群体展开迫害，犹太人遭到广泛的系统性屠杀，据联合国数据，约有600万人成为种族灭绝行动的受害者。奥斯维辛集中营位于纳粹占领的波兰，是纳粹最大的集中营，超过110万男人、女人和儿童在那里被杀害。

1945年1月27日，21岁的苏联红军士兵杜什曼驾驶着T-34坦克，破坏了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通电围栏。在2015年一次与《南德意志报》的采访中，杜什曼回忆道，透过坦克上的观察缝隙，他看到“到处都是骷髅”，“他们从营房里蹒跚地走出来，坐在或是躺在死者中间，这一切令人恐惧。我们把所有的罐头食品都扔给了他们，然后很快离开，去追赶法西斯”。

“他们就站在那里，所有人穿着（囚犯）制服，眯着眼睛——那场景很糟糕，很糟糕，我希望这样的事情永远不要再发生。”2020年，他再次对路透社的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我们不知道集中营的存在。” 杜什曼说。到达奥斯维辛后不久，杜什曼被命离开前往柏林，他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目睹的情况意味着什么，直到战争结束后，他才开始明白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

杜什曼所在的有1.2万人的部队，只有69人在战争中幸存下来，他是其中之一。但他身受重伤，他的一个肺被切除。

用体育推动和平

杜什曼是犹太裔俄罗斯人，他的父亲亚历山大是苏联军队的一名医生，他的母亲是一名儿科医生。军事生涯结束后，为了满足母亲希望他继承家族传统的愿望，杜什曼在莫斯科学习医学。但他热爱击剑，毕业后他开始从事击剑运动。1951年，他成为了苏联排名第一的击剑运动员，后来又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击剑教练之一。据国际奥委会称，他在1952年至1988年期间执教苏联女子击剑队，训练出了许多顶级女击剑手，包括奥运会击剑冠军瓦莲京娜·西多罗娃（Valentina Sidorova）。

在1972年慕尼黑夏季奥运会期间，杜什曼训练的击剑运动员一共获得两枚金牌、两枚银牌和三枚铜牌。但胜利被恐怖袭击蒙上阴影——巴勒斯坦武装组织“黑色九月”对11名以色列奥运代表队成员发起恐怖袭击，最终11人全部死亡。当时杜什曼就住在以色列代表队对面。“我们听见枪响和头顶的直升机的声音。我们就住在以色列队的对面。我们和其他所有的运动员都害怕极了。”他对媒体回忆道。 

1982年，在击剑世锦赛上，德国击剑手马蒂亚斯·贝尔（Matthias Behr）的花剑断裂，他的苏联对手弗拉基米尔·斯米尔诺夫（Vladimir Smirnov）被断裂部分意外刺中眼睛。当这名德国运动员惊恐地抽泣起来时，杜什曼冲到他身边安慰他。“这不是你的错，”他告诉贝尔：“这样的事故，是上帝的安排。”

国际奥委会主席、前德国击剑运动员托马斯·巴赫(Thomas Bach)与杜什曼相识数十年。巴赫在一份声明中说，他对杜什曼去世的消息“深感悲痛”。“尽管杜什曼先生经历二战，目睹奥斯维辛集中营，他还是犹太裔，我们在 1970 年首次见面时，他就立马让我感受到友善和关心。”巴赫说：“他充满人性的举动我永生难忘。”

2015 年，巴赫曾邀请杜什曼前往位于瑞士洛桑的国际奥委会总部，杜什曼向委员会发出呼吁，希望促进体育运动成为通往和平之路。“我对子孙后代最大的梦想和希望是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他在访问期间说：“我敦促托马斯·巴赫和国际奥委会尽其所能，利用体育在世界范围内推动和平与和解。战争是不应该再发生的事情。”

杜什曼在1956年与佐娅·彼得罗娃（Zoja Petrova）结婚，他们在奥地利短暂居住后，搬往了慕尼黑。他的妻子在2011年去世，两人唯一的儿子塞尔吉（Sergi）在2017年死于肺癌。国际奥委会说，直到94岁时，杜什曼几乎每天还会去击剑俱乐部上课。

新闻及图片来源：BBC、CNN、纽约时报、美联社、国际奥委会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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