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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的至实之美

摘要: 白族聚居的大理,四季气候,常如初春,寒止于凉,暑止于温,高原季风气候让这片土地常年刮着风。因此用布包住头部可以防风保暖,以避免高原紫外线对于皮肤的伤害,还可以收拢头发便于生产劳作。白族人在感受到自然的规律与无常后凝练出了崇尚自然、追求本真的“时尚语”,女性在妆容上追求素净,兼顾特殊地理环境下生产劳作的需求,并通过丰富多彩的帽饰表达着对于美的追求。实用又带有独特审美的白族帽饰文化由此诞生。

艺术视觉 Zipeng 摄影 Yituo 编辑 Crystal 撰稿 张宇乐、陈际州 模特 刘婷蕾 @ 火石文化 化妆 Beata 发型 潇天 摄影助理 Jiaqi 设计 Ly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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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触之可及的生活化具象

唐梁建方在《西洱河风土记》中对于洱海地区白族先民的服饰有这样的记载:“男子以毡为帔,女子绝布为裙衫,仍披毡皮之帔,头髻有发,一盘而成,形如髽。”公元 738 年,蒙舍诏一统六诏,建立了南诏国。《新唐书 · 南蛮传下 · 骠》记载了表演南诏奉圣乐的舞人的装束: “舞人服南诏衣、绛裙襦、黑头囊、金佉苴、画皮靴,首饰袜额, 冠金宝花鬘, 襦上复加画半臂。”樊绰所著《蛮书 · 卷八 · 蛮夷风俗》记载:“其蛮丈夫一切披毡。其余衣服略与汉同,唯头囊特异耳 ...... 妇人,一切不施粉黛 ...... 两股辫其发为髻,髻上及耳,多缀真珠、金、贝、瑟瑟、琥珀 ...... 及以缯帛韬其髻,亦谓之头囊。”男子的衣着和中原地区的汉人接近,女性不化妆,男女都戴“头囊”。元李京《云南志略》记载:“男子披毡,椎髻。妇人不施脂粉,酥泽其发,以青纱分编绕首盘系裹以攒顶黑巾。”明代至民国,虽然“风俗衣食大抵与汉人同”,但我们仍能找到诸如“女人青布帕首”“妇人以方尺布盖头,平而似瓦”等白族女性包头、戴头帕的描写。大理美景以“风花雪月”著称,下关风吹上关花,洱海月映苍山雪。正所谓“独辫明灭系红绦,满头云锦分外娇。流苏俏向红颜窥,鬓云暗把刘海招。紧袖白衫洱海怜,绛红领褂苍山绕”。大理白族女性将风花雪月化作“金花帽”戴在头上。大理的下关地处苍山与哀牢山山谷出口,常年有风。白族女性用帽子左侧的白色缨穗象征风。


缨穗由多条白色丝线汇集而成,风吹过,这些丝线随风拂动,用具象的缨穗捕捉到了风的形态。帽子上连成排的花朵图案刺绣象征着花,用鲜艳明快的色彩和精细的手工艺展现了大理繁花似锦的美景,更表达了白族女性爱花惜花崇尚自然的美好情怀。帽端有一排整齐细密的白色绒毛,象征着苍山山顶的白雪。金花帽形如弯月,寓意是倒映在洱海中的明月。白族女性用她们的智慧,赋予没有形体的风和天边高悬的月触之可及的生活化的具象形态,同苍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白雪与盛开的繁花一起化为帽饰,戴在她们的头发上,体现了大理白族女性对于家乡美景的热爱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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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风物——浪漫基础上的帽饰文化

除了“金花帽”之外,居住在各地的白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帽饰文化。洱源凤羽的白族少女会戴一种名为“凤凰帽”的帽饰。凤凰帽取材自传说,在传说的浪漫基础上加入了丰富的装饰性元素。帽身由两片帽帮缝合成型,帽子整体形似凤凰的身躯,尾端向上翘起如同凤尾,走起路来帽子上的饰品随风颤动,好似凤凰点头,楚楚动人。而剑川的白族少女会戴一种名为“鱼尾帽”的帽饰。白族自古有鱼螺崇拜的传统,在《南诏中兴画卷》中就绘有西洱河河神金鱼和金螺。除了形似鱼尾之外,帽身均匀排布着的象征鱼鳞的银色鼓泡,在日光照耀下有波光粼粼的视觉效果。鹤庆甸北的少女会用头帕包住厚布圈,用手在背面理出一条条均匀的褶皱,再将绣有白边的帕脚整齐叠在耳后,用红绳绕圈固定头帕。因为形似白鹤回首,故被称为“鹤囊”。鹤囊虽然形式简洁却富有象征意义,“鹤囊”各方长宽 1.2 尺,象征一年 12 个月,“鹤囊”的颜色随四季变换,象征四季盛景。随着数千年的演化和近现代的变迁,不同地区的白族女性对于包头的布料的运用,有着不同的使用方式和制作手法。她们会将布料制成帽帮,通过缝合的手法组合出诸如鱼尾和凤凰等不同的帽饰形态。同样是圆形外轮廓,她们可以通过纯粹的缠绕堆叠出圆形,也会加入厚布圈作为支撑让帽身呈现更饱满的形状,集美观与实用于一体。


取之于蓝——古老染色工艺的千年传承

白族自古尚白,白色象征着美丽、纯洁、坚贞、高贵。宋人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记载:“(南诏)国王服白毡,正妻服朝霞。”朝霞者,白色也。洱海青,苍山白。除了白色之外,白族人民对青色的喜爱也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们住在青砖青瓦的房子里,穿青衣服,做人“清清白白,光明磊落”,而将青白两色巧妙结合在一起的扎染更是白族代表性的手工艺之一。白族自古与中原汉族和周边民族交流密切,大理国《宋时张胜温绘大理国梵像卷》中绘有两位头戴布冠的武士,根据冠上蓝底白花的图案,有学者认为这是古时扎染在帽饰上的体现。扎染的染料源于草本植物,符合白族人民取材自然的生活方式,蓝白配色符合白族人民对于颜色的审美,满足了天时地利人和条件的古老染色工艺在大理被传承至今。在 2006 年,大理白族扎染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因为白族扎染的常用色为蓝色,所以很多人会将白族扎染称作蓝染。蓝染是中国古老的印染工艺,工艺中又有夹缬、蜡缬和绞缬(扎染)等花纹的印染。扎染是蓝染的一种印染方法,和夹缬、蜡缬一样,虽同属于防染法,但各自体现了不同的技法。防染法是运用不同的方法和工具,有意识有目的地控制染色的范围和程度,防止染料浸入布料的特定区域,从而形成不同的图案和肌理。夹缬是用雕有花纹图案的模板夹住织物,在染液中浸染形成图案。蜡缬是用“蜡绘画于布而染之,既去蜡,则花纹如绘”。扎染(扎缬)是通过纱、线、绳、针等工具对布料进行缝、扎、卷、捆、撮、绕、叠等多种形式的处理,进而染色。《资治通鉴音注》中云:“缬,撮采以线结之,而后染色,既染,而解其结,凡结处皆原色,余则入染矣,其色斑斓。”


“凡蓝五种,皆可为靛。”白族扎染的染料源自苍山上生长的板蓝根、艾蒿和蓼蓝等草本植物,经过多种工序制成染料,染出的布料在水洗和各种生活化的使用下,色泽越发古朴柔和。蜡染布料因为蜡裂,染料会在布料表面染出冰纹。而在扎染的过程中,因缝、扎、捆、绑等处理方式的范围和力度的不同,染液得以不同程度地浸润布料,进而在布料上留下或深或浅、或虚或实的晕染效果和褶皱肌理,创造出灵动与古朴相结合、具有独特性与随意性的美感。白族扎染的图案取材自山川风物和白族人民对生活的所见所闻和切实感受,在保留了自然之物原有特征的基础上,多运用抽象、夸张、简化、重复等表现手法,让其和扎染工艺相结合。白族扎染作为白族传统手工艺的一种,用天然纯朴的青白颜色和变化丰富的扎结方法,更进一步诠释了白族崇尚自然、返璞归真的时尚语言。


至实之美——民族文化的象征与载体

源于防风、防晒、便于劳作等生活化的需求的帽饰是白族装束文化的一部分,也是白族生活方式的体现。随着历史的发展和文化的融合,白族帽饰自实用性中逐渐增加了装饰性,演变成了民族文化的象征和载体。不论是形如洱海月的金花帽,扎染头帕,还是凤凰帽、鱼尾帽和鹤囊,皆体现了形态、色彩和质感这三个基本元素。头饰的形态是白族头饰的一大特点,而头饰的形态并不是凭空创造的,其中蕴含着这个民族的历史、信仰和情感。白族人民有自己独特的宗教信仰:本主崇拜。本主,白语称武增,意为本境之主、本境福主。神话传说、帝王将相、自然生灵等都是守护一方土地的本主。洱源、剑川和鹤庆白族的帽饰虽然形态不同,但是都体现了他们对于凤凰、鱼和鹤的崇拜。因此头饰也成为了白族精神信仰的载体,将向上的精神信仰和向下的生活结合在一起。


形态之外,白族帽饰能通过颜色给人独特的视觉感受,白色体现着白族尚白的审美,红色多用来表现着大理盛开的繁花,而蓝色是蓝天和洱海的颜色。这些颜色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民族传统的色彩审美趋向。除此之外,颜色在帽饰上的组合和布局也会让其整体形态更加有层次。例如,金花帽体现的是颜色色块之间横向分割和视觉的纵向拉伸,同样是色块分割表现的鹤囊通过佩戴过程中理出的褶皱和一圈一圈捆扎的线条达到纵横交错的美感。多种手工艺在帽饰上的组合让白族的帽饰具有独特的质感,多重材质的组合和分布,让拟物的帽饰更加立体富有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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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态流变——永远鲜活的文化基因

《非物质文化遗产》概论中写道:“独具特色的、活态流变的文化的世代传承中,不断透露着这个民族古老的生命记忆和活态的文化基因。”白族头饰文化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演进,《五朵金花》中,金花们的帽饰和我们如今看到的金花帽的形态上有一定的区别,但这并不影响金花帽从服饰转变成为白族的象征符号之一。我们对白族帽饰的好奇也进一步延伸到对于帽饰创作手法的探索。白族的帽饰源自自然和生活,通过与比喻、象征和双关等富有艺术性的语言表现手法结合,赋予神话传说、帝王将相以及自然意象,更主观、具象化甚至艺术化的形态,用形态传递着对自然对神灵的崇拜,用颜色描绘着家乡的盛景,用高超的手工艺技术以及其工艺所形成的特殊质感,錾刻出白族的特殊文化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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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这句话常被世人所提起。质朴且浪漫的白族,在勤恳的生活中不忘感受自然带给他们的美与力量,又将源自万物生灵的美播洒向更广阔的山河。在一个个日出日落中,白族用风花雪月的情怀编织出属于他们的民族美学,也为当今的设计师指明了创作的方向:剥离刻板的民族印象,将一针一线,一色一相的流动都交由我们切实感受着的自然生活,由生活的实演化出装饰的美,而这一脱胎于自然宇宙规则的“至实之美”是白族用千年轮回的风花雪月提炼给我们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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